仿佛听到了炉老头的腹诽,守冢人悠悠解释道:“剑,乃杀伐之器,是为‘终结’。而君上,是‘终末’本身。祂是所有‘终结’的源头,是所有杀伐概念的……归宿。”
“这满山谷的剑,无论曾属于神,还是属于魔,在见到它们的‘道’的源头时,除了臣服,别无选择。”
林霜听得心驰神摇,她感觉自己毕生所学的剑理,正在被一种更高维度的法则重构。
龙婉儿却没心思听这些玄之又玄的道理。
她抱着唐冥,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体崩解的速度虽然被剑冢的意志暂时压制,但并未停止。他正在从她怀里一点点“消失”。
她抬起那双灰金色的眸子,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说重点。怎么救他?”
“救?”
守冢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
“君上并非受伤,也不是濒死。祂是……拆了自己。”
守冢人的声音平静地讲述着一个无比残酷的事实。
“祂将自己存在的‘锚点’——终末之心,赠予了你。又将自己存在的‘根基’——本源之血,化作了你那颗混沌之心的‘魂引’。”
“他正在从‘存在’这个概念本身,滑向‘虚无’。”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铁钉,狠狠扎进龙婉儿的心脏。
那颗刚刚获得新生的混沌之心,此刻被一只无形的手捏得粉碎,剧痛让她几乎窒息。
她低下头,看着怀中男人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他身上的温度正在流逝,连带着她世界的色彩也一并褪去。
一股融合了不朽与终末的恐怖气息,自龙婉儿体内失控弥漫,危险而暴虐。
整个剑冢的百万灵剑感应到这股力量,都随之不安地颤动起来,发出惊惧的哀鸣,仿佛在畏惧一尊即将苏醒的远古神祇。
龙婉儿再次开口,声音很轻,很轻,却让那古老的存在都为之一寂。
“我问你,怎么救他!”
“……办法,只有一个。”守冢人感受到了那股足以颠覆此地的压力,声音变得凝重,“重塑君上的‘存在之基’。”
“此地,葬神谷,便是君上在无穷岁月前,亲手为自己选定的‘铸剑池’。而这百万灵剑,便是薪柴。”
林霜忽然开口,接上了话:“还缺一样东西,他的剑。”
“然也。”守冢人声音里的激动再次浮现,“君上,您该归位了。”
嗡——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葬神谷的最深处,那片连神念都无法探入的混沌地带,猛然爆发出万丈灰光!
一股比唐冥身上“终末”之力更加纯粹、更加凝练的锋锐意志,冲天而起,撕裂云霄!
那不是一把具象的剑。
那是一团……不断蠕动、变形,仿佛由宇宙终结时最后一道光凝聚而成的灰色光团。
一个……“终末剑胎”!
【我操!是那玩意儿!】炉老头在唐冥识海里直接爆了粗口,吓得魂体都差点散架,【祖宗当年觉得太丑,随手扔掉的‘玩具’!居然还在这里?】
“这是君上最初的‘道’的显化,是他‘终末’权柄的另一种形态。”守冢人解释道,“只要将君上残存的本源,重新与这枚‘剑胎’融合,便能为他铸造一个新的‘锚-点’,将他从‘归无’的深渊中拉回来!”
龙婉儿和林霜的眼中,同时亮起了希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