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岱还待在玉真公主道观的时候,李林甫与武温眘一行也将吉温押送到万年县廨并报案完毕。
他们给吉温安排的罪名还不少,单单跟踪李林甫这个官员行止,还有窥视他们钱帛事宜,正常情况下就值得好好审讯一番,谁也说不准这家伙是不是要谋财害命。
“就这么将这贼徒解送官府,也实在太便宜了他!依我所见,便将之捉出城去,仔细惩治一番,逼问他是否知晓张岱那小贼的隐私机密。若其无所供述,直接沉杀渭水了事!”
离开万年县廨后,武温眘便恶狠狠的说道。
他是横行边地的纪年老悍匪,自有一股视人命如草芥的狠戾,对于长安城中各种各样的规矩还是颇感不适。
“京畿毕竟不比边地,人多眼杂,行事也需谨慎,不可过于恣意而使自己逾于规矩,以免身入险地。”
李林甫先是笑语说道,然后又回首指了指他们刚刚行出的宣阳坊,又望着武温眘发问道:“武君可知我等在西城擒获了那贼子吉温,却要解送到万年县廨而非就近送入长安县中?”
武温眘先是摇了摇头,旋即便又连忙问道:“想是十郎在万年县廨有亲友当事,可以在法度之内将这贼子狠狠惩治一番?”
李林甫听到这话后便摆手笑语道:“我在万年县廨倒也没有在职管事的亲友,但那张岱却有。万年县令郑岩,恰是张岱这小子的姑夫。旧年东巡封禅,他祖父张说趁其正在势位,大肆扶植亲党,那郑岩也因此得进五品,如今已经是在任赤县县令。”
“这、十郎既知有这一层缘故,为何还要将那贼子解送到此?不是白白给了张岱方便,他随手便可将人给捞出!”
武温眘闻言后脸色又是一变,一脸诧异的望着李林甫追问道。
李林甫则嘴角噙着冷笑,口中沉声答道:“正是要给他这个方便,盼着他贪此方便!那郑岩若当真敢私纵这一贼子,自给了我等问责的机会。届时连同宇文相公门下诸徒众,将此情进奏于朝廷,便可严惩郑岩此徒,并可追究张岱豢养爪牙、徇私枉法之罪!”
“原来十郎竟然有此谋算,恕我智谋短浅,先竟不觉,今得十郎解惑才豁然开朗,真是妙啊!”
武温眘这才明白李林甫的谋算,当即便拍掌叫好起来。
“区区一个盯梢的贼子,杀之何益。若能将此徒勾出张岱并其亲友更多不法行径,才算是真正的收获。”
听到武温眘的夸赞,李林甫便也微笑说道:“只不过,我很快便要离京远行,此事还需劳烦武君你盯守推动。只需勤向万年县廨督促审案,若是久不得应,可直向宇文相公家告此事,宇文大郎自会帮忙安排御史弹劾此事!”
“十郎放心吧,我绝不会轻易放过那小子,定不辜负十郎这一番谋算!”
武温眘又连连点头道,对于各种能够打击张岱声势气焰的事情,他都非常热心,只有将张岱给踩下去,他才能够成为新的惠妃心腹。
“好了,便在此分别罢。我还要回家收拾行装,武君想必也要对心腹有所叮嘱托付,大家各自忙碌,稍后便在城东长乐驿汇合而后东去!”
一同行至朱雀门横街之后,李林甫又对武温眘拱手说道。
他深知前往汴州挤兑飞钱一事要在迅速,如今张岱已经警觉起来,且还寻找方法尝试解困,自然不可再留给他更多的时间,越快到汴州去执行计划,对其打击就越发猛烈。
相关的情况,他也交代给了那些与事的胡酋们,只等到武温眘这一笔资金到位之后便立即出发。而这会儿已经有不少胡酋早已经离开长安,在城东驿站等候汇合了。
武温眘闻言后便也连忙点头应是,并又对李林甫说道:“可惜我还要留在京中处置各种事务,无缘与十郎同去推行大计。门下犬子庸拙不才、少不更事,更无览中国人物之盛,此番相与同行,还请十郎多加关照,待到归后另有重谢!”
眼下他才在长安城中刚刚站稳脚跟,自然不能离开太久、以免人情再生疏起来。而且他在外颠沛流离多年,做的也都是刀口舔血的营生,即便跟随李林甫同去,正事上也忙不了什么忙,索性便安排儿子跟随。
“武君请放心,相识以来我多承惠于你,自然也会悉心关照令郎,让他能够平安往来。”
李林甫又笑语说道,这段时间他的确从武温眘那里获得了不少的好处,只不过跟他真正想要的相比起来,也不过只是杯水车薪罢了。这武温眘狠辣狡猾,李林甫巴不得他不跟随同行,自己才有更大的操作空间。
两人分别之后,李林甫便径直返回家中。先前他已经向家人们交代过自己将要离家远行,鸿胪寺也早已经告假,这会儿倒是不必再做什么特殊的交代,只吩咐妻妾专心在家教导儿女,几个年长的儿子也都各有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