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世界在大巫师层次算不上秘密,甚至可以说是出了名的烂摊子。”
“第一,鲜血之王艾登。”
一个身影在投影中浮现,那是个看起来优雅而危险的中年男性,猩红双眸中透着疯狂:
“所有人都知道他当年的破事,这家伙在巫王进阶失败后陷入半疯状态,如今躲在乱血世界苟延残喘。”
“他很危险,因为他既保留了超越大巫师的力量,又失去了理智的约束。”
“第二,塞尔娜的遗产。”
“曾经被认为有希望晋升巫王的‘血之女士’,据说她留下的遗产被封印在乱血世界某处。”
“许多大巫师曾试图寻找,却都无功而返。
那些遗产中蕴含的知识太过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引发无法控制的变异。”
“第三……”
维纳德的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血族十三氏族的内战。
艾登失控后,那些曾经俯首帖耳的氏族纷纷扯旗造反。
如今乱血世界表面上是血族内战,实际上背后站着好几位大巫师势力在博弈。”
“那里,是个真正的泥潭。”
档案消失,维纳德直视着罗恩:
“普通大巫师都不愿涉足,因为风险远大于收益。”
“只是……”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玩味:
“对于如今展现出古代炼金士潜质的你而言,说不定真的有把这一团混乱调和的机会。”
“塞尔娜的遗产,如果能被你找到并吸收……”
“你的‘古代炼金士’之路,会走得更加顺畅。”
这番话信息量极大。
罗恩沉默地消化着这些情报。
“多谢您的提醒,我会小心行事。”
“嗯。”
维纳德的投影开始变淡:
“还有,希拉斯那边我会通知他做好准备。
你确定好出发时间后告诉我,我会安排他直接传送到乱血世界与你汇合。”
“到时候……”
他在消失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你也该正式启动‘拓荒计划’了。”
投影散去。
罗恩站在原地,脑海中思绪如潮。
乱血世界……
那个充满危险与机遇的异世界,如今在他眼中变得愈发重要。
矿盐研究的突破口在那里;
尤菲米娅的血脉改造成果在那里;
塞尔娜的遗产可能也在那里……
“可在去乱血世界之前……”
罗恩突然想起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脑海中浮现出伊芙晋升仪式后,荒诞之王留下的那句承诺:
“等你的导师到了黯日级,让他来找我。”
“我会带他去真正的‘乐园’。”
“那里关押着这个文明最危险,也最有价值的‘囚犯’。”
“如果能治好其中一个……我允许他带走,当属下。”
真正的乐园……
那里关押的,都是黯日级和以上的古代天才。
有大巫师、有顶尖学者、还有更加恐怖的存在。
“一举两得。”
思路逐渐清晰。
先去“乐园”,尝试救出有价值的囚犯;
然后带着他/她(它?)前往乱血世界,和希拉斯一起帮助推进矿盐研究;
同时检验尤菲米娅的布局成果,寻找塞尔娜的遗产线索;
最后正式启动拓荒计划,让希拉斯和其他借调人员在那里安顿;
等到一切尘埃落地的时候,再看看能不能拖家带口过去那边……
“那现在就该联系荒诞之王了。”
罗恩轻轻关上房门,指尖在门框处划出隔音与反窥探的双重结界悄然展开,如同一层看不见的帷幕将整个房间与外界隔绝。
他走向书桌,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本《超凡全解》。
书籍出现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凝滞起来。
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有什么古老而庞大的意识,正透过这本书注视着这个房间。
深吸一口气,罗恩缓缓将右手按在封面上。
魔力的共鸣开始了。
“我已经到达黯日级。”
他在心中缓缓传达着意念:
“虚骸已经构筑,门槛已经跨过。我想...兑现当初的约定。”
话音落下,书籍猛地一震。
“哗啦——”
书页自动翻开,停在了某个全新出现的章节。
那一页原本应该是空白的——罗恩记得很清楚,上次翻阅时这里什么都没有。
可现在,墨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仿佛有一支看不见的羽毛笔正在疾书。
章节标题首先成型:
《论囚徒的价值与解放的代价》
标题下方的文字开始流动,如同活着的蛇般扭曲、重组,最终形成了完整的段落:
“观测者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期待着被理解。”
“‘门内’的世界,也该向你敞开了。”
文字在这里停顿了片刻,颜色逐渐加深。
从最初的淡墨色变为浓郁的深黑,就像是书籍在酝酿着什么更加重要的话语。
罗恩屏住呼吸,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些文字上。
他能感觉到,接下来的内容将至关重要。
这不是简单的祝贺或鼓励,是某种...提醒?警告?还是考验?
片刻后,新的文字如潮水般涌现:
“不过,聪明的孩子啊...”
“在你推开那扇门之前,是否记得你口袋里那张‘空白的戏票’?”
罗恩心中一震。
戏票?
他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那张神秘的“戏票”!
那是之前强行占卜卡桑德拉去向的时候,对方通过某种渠道给予自己的。
当时那位巫王只是用一种玩世不恭的语气提示:
“当你需要它时,它自然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之后的岁月里,罗恩偶尔会取出那张戏票端详,却始终无法从中解读出任何信息。
无论用什么手段观察,票面上都是一片空白,仿佛只是一张普通的纸片。
可现在...
罗恩迅速取出那张戏票。
当他的指尖触及纸张的瞬间,整个房间的光线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戏票本身也在发生变化。
罗恩将戏票平放在桌面上,仔细观察着正在发生的变化。
首先浮现的,是三道纤细的刻度条。
他的目光落在第一道刻度条上。
那道刻度条已经完全黯淡无光,只剩下灰败的痕迹,就像是被消耗殆尽的蜡烛只留下冷却的蜡油。
第二道刻度条则截然不同。
它散发着稳定而明亮的紫光,每一个光点都在有节奏地跳动,如同健康的心脏在搏动。
第三道刻度条同样明亮,却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凝视它的时间稍长,罗恩就会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就像这道刻度条蕴含着某种“终极”的力量。
刻度条下方,新的文字开始浮现:
“三幕悲喜剧,三次谢幕礼。”
“第一幕已落,第二幕待启,第三幕...将是终章。”
罗恩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他抬起头,看向依然摊开在旁边的《超凡全解》。
果然,书页上的文字正在继续展开,仿佛在回应他心中涌起的疑问:
“你看到的三道刻度,代表着‘小丑’仅有的三次‘出戏’机会。”
“何为‘出戏’?”
“当一个演员从舞台上走下来。脱掉戏服,摘
“以‘真实身份’干涉‘现实世界’时。”
“这就叫‘出戏’。”
文字在这里停顿,仿佛在给罗恩时间消化这个概念。
片刻后,解释继续:
“‘小丑’本是‘执政巫王’,理应维持秩序,不偏不倚。”
“可当祂选择‘砸碎天平’,公开羞辱真理庭时,祂就‘出戏’了。”
“第一道刻度的熄灭,记录的正是那次‘天平之辩’。”
罗恩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场景:
真理大殿中,艾尔文长老被逼到绝境,而就在那个关键时刻,象征“秩序”与“平衡”的天平雕像突然崩塌,托盘坠落砸碎了裁决台...
当时他只觉得这是荒诞之王一贯的恶作剧风格,却没有意识到这一举动背后的代价。
《超凡全解》的文字继续流淌:
“你或许会问:为什么只有三次?”
“答案很简单。”
“每一次‘出戏’,都会削弱‘角色’的合法性。”
“想象一个剧院:
观众们相信台上的‘国王’拥有权力。
不是因为他真的是国王,单纯是因为剧本这么写,他穿着国王的戏服,说着国王该说的台词。”
“可如果这个‘国王’突然跳下舞台,指着台下某个观众大骂:‘你是傻逼!’”
“然后又跳回去继续演国王...”
“你觉得观众还会相信他吗?”
“不会了。”
“因为‘角色’的‘神圣性’被打破了。”
这个比喻十分生动。
确实,如果一个演员突然撕破角色的伪装,展现出真实面目,然后又试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观众们的代入感会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文字继续:
“‘执政巫王’也是如此。”
“祂的权力,建立在‘仲裁者’这个角色之上。”
“当祂公开偏袒某一方,公开攻击另一方...”
“这个角色就开始崩塌。”
“三次,是极限。”
“三次之后...”
“要么‘剧院’重建。”
“要么‘演员’谢幕。”
罗恩感到喉咙发紧。
他想起了那张戏票上的三道刻度——第一道已经熄灭,还剩两道。
这意味着赫克托耳只剩下两次“出戏”的机会,两次可以打破角色限制、以真实身份干涉现实的机会。
用完之后...要么引发纪元更迭那种级别的大动荡,要么祂必须退位。
无论哪种结果,都意味着这个角色将走向终结。
书页上的文字突然转变为血红色,那种颜色浓郁得仿佛要从纸面上滴落下来:
“不过,孩子...”
“‘小丑’把这张票交给你,可不只是为了‘警告’。”
“这更是一份‘投资’。”
“祂在赌你能成长到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改变某些‘不合理的现状’。”
“强大到让祂不需要再‘出戏’,就能维持这个摇摇欲坠的秩序。”
“或者...”
文字的颜色变得更加深沉,几乎接近黑色:
“祂在赌你能成为‘新的演员’,接替祂的位置”
“继续这场永无止境的‘戏剧’。”
“而剩下的两次‘出戏’机会...很可能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使用。”
“可能是救你的命,可能是替你挡下某个致命的阴谋,也可能...”
“在你即将突破巫王时,为你扫清最后的障碍。”
“但请记住:每用一次,祂离‘谢幕’就近一步。”
“当第三道刻度熄灭时...”
“‘国王’这个角色,就将走到尽头。”
罗恩缓缓放下手中的戏票,靠在椅背上。
他闭上眼睛,任由这些信息在脑海中沉淀、发酵。
所以...赫克托耳把这张票给自己,等于是把自己的‘政治生命’交到他手上。
如果自己滥用这三次机会,或者成长得不够快、不够强,祂就会因为‘维护’而失去执政巫王的位置。
这是一场豪赌。
祂赌自己值得这份投资,赌自己能在祂‘谢幕’之前,成长为能够支撑新秩序的‘柱石’。
可如果失败了...
祂不但会失去权位,更会让那些同级“敌人们”找到把柄,对其进行清算。
这份信任...重得可怕。
罗恩目光重新落在《超凡全解》上。
书页上的文字已经恢复了紫黑色,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就像是刚才那些沉重的话题只是一场玩笑:
“好了,说了这么多严肃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无聊了。”
“来点轻松的:
‘乐园’的门已为你敞开。
那里有最疯狂的囚犯,最扭曲的故事,最荒诞的真相。”
“但请做好准备!”
“那里的‘病人’,比你想象的更加...恶毒。”
“有人在等待救赎、有人在等待复仇、有人在等待遗忘。”
“还有人...”
这一行文字突然变成了倒着写的,罗恩需要将书转过来才能阅读:
“在等待一个足够强大的‘工具’,来实现他们未竟的野心。”
文字重新恢复正常方向:
“选择谁,救赎谁,放弃谁...”
“这些决定,将定义你未来的道路。”
“而每一个被你‘救赎’的囚犯,“
“都会成为你的‘负担’或‘助力’。”
“选错了...”
“你可能会发现,自己招来的不是‘属下’,“
“只是‘祸害’。”
“选对了...”
“你将获得这个时代最宝贵的‘遗产’。”
“那些被时代遗忘的智慧,被历史掩埋的真相,被权力封印的力量。”
“所以...”
最后一行字以华丽的花体缓缓浮现,每一个字母都像在跳舞:
“祝你...好运。”
“啪。”
书页突然合拢,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