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哲的心中疯狂的咆哮着。
陈云天则是陪着笑脸,希冀的看着宋言,死亡宋言能松口,好给陈家一条生路:“王爷,陈家还愿意额外奉上白银十万,以做赔罪。”
宋言面色并无太多变化,十万?打发叫花子呢,只是呵了一声:“陈家少主,倒是用不着这样,若是让旁人瞧见岂不是还要以为本王仗势欺人?”
“你是九品武者吧?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一个高手了,也罢,既然如此那本王就给你一个机会,站起来,和本王打一架,若是你赢了,本王便是给你一条生路又何妨?”
此言一出,现场众人面色皆是有些惊讶,谁也没想到宋言居然真的要和陈明哲比斗,他疯了不成?
谁也不能否认燕王在军事方面的能力,每一次出兵都能收割好几万的异族人头,这般能力便是宁国战神梅武也未必能做到,现如今宁国有战将数十,要说宋言排第二,无人敢排第一。
但,若论武道修行,宋言的实力就当真排不上号了。
以八品之境挑战九品武者,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陈云天和陈明哲更是面面相觑,不明白宋言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然而两人却也明白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陈云天深吸一口气看向宋言:“王爷此言当真?”
“本王从不妄言。”
陈云天咬了咬牙,冲着陈明泽使了个眼色。
陈明哲缓缓起身,毕竟是父子两人,只是一个眼神他已经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这一场比斗,他必须要赢,唯有赢了,才有活下去的可能。但,也绝对不能让宋言输的太惨,若是让燕王颜面尽失,谁也不敢保证燕王会不会恼羞成怒。
最好的法子便是经过一番激烈的鏖战,双方比斗数百招,最后自己才险胜一招半式,如此方能保全燕王颜面,也方才能寻到真正的生路,只要能活下去,以后有的是机会针对燕王进行报复。
当真是可惜啊,若不是四周还有那么多的士兵,他真想要趁着比斗的机会,直接将宋言给弄死。至于宋言死了,安州和平阳会不会被女真和匈奴入侵,那就不是陈明哲会考虑的事情了。
深吸一口气,陈明哲重新抓起剑柄,剑锋朝向宋言:“如此,那便得罪了。”
宋言呵呵笑了一下,从腰间取出了一把特殊的武器,外表看起来似乎一个把手连着一块铁疙瘩,同他之前常用的双管霰弹枪有些相似,只是……枪管没有那么长,被裁下去了一大截。
陈明哲眉头微皱,这般奇形怪状的武器,当真是第一次瞧见。不过这和他无关,稍稍稳了稳心神,陈明哲一双眼睛逐渐变的凌厉:“燕王殿下,请赐教。”
一声轻喝,陈明哲双脚在地面上同时发力,只听到砰的一声,陈明哲和宋言之间距离飞速接近,阳光之下,锐利的剑芒直逼宋言肩头,剑身微微震颤,剑鸣之声异常刺耳。
而宋言依旧待在原地,便是脸上笑意都没有太多改变,右手轻轻抬起,两个黑乎乎的窟窿对准了陈明哲……不知怎地,当看到这两个黑乎乎的铁管的时候,陈明哲心中莫名一阵恶寒……许是错觉,他总感觉宋言手里的东西,和苍水河畔大船甲板之上的东西有些相似。
甲板上的东西?
陈明哲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又在他们父子两个面前爆炸的铁疙瘩。
下一瞬,陈明哲脸色瞬间大变。
不好!
上当了。
心中惊惧之下,陈明哲强行改变脚下的力道,身子瞬间冲着侧面横移半尺。
也就是在同一时间,宋言的手指终于在扳机上落下。
轰!
一枚特制的锥形弹丸,瞬间从枪管当中喷出。
那速度,快到难以想象的程度,纵然陈明哲实力极强,甚至提前一些时间察觉到危险,却依旧没办法完全躲开。
就在枪声响起的瞬间,一团血花在陈明哲的肩膀上应声爆开。
臂膀被撕碎。
一条胳膊直接飞向半空。
好几秒钟之后这才吧唧一声跌落在地。
手指,还在神经质的蜷缩着。
比斗刚刚开始,立马就以一种怪异的方式陷入了暂停。
陈明哲身子僵硬在地上一动不动,臂膀的位置,一个巨大的豁口鲜血淋漓,伤口处筋脉曝露,白骨浴血,一直过去了两三息的时间,那种难以忍受的剧痛好像这才终于传到陈明哲的脑海。
“啊~~~~~”
凄厉到极致的惨叫,骤然响起。
“吾儿……”
眼看着最疼爱的小儿子受到这般伤害,陈云天也是目眦欲裂,喉咙中一声尖叫,身子冲着宋言和陈明哲所在的地方扑了过来。
就在陈云天动起来的一瞬间,数以百计的军用劲弩,几乎同时压下机扩。
嗤嗤嗤嗤……
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
陈云天挥手荡开几根弩箭,然而弩箭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没有办法将所有的弩箭全部拦截。
噗嗤。
噗嗤。
噗嗤。
那是弩箭钻进皮肉的声音。
陈云天的身子也僵在了原地,浑身上下插满弩矢,就像是一只血红的刺猬。
一股股殷红的血沫,顺着嘴角不断涌出。
本就苍老的脸庞现如今已经彻底一片死灰,瞪大的眼睛还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手伸了伸,似是还想做些什么,可是他到底什么都做不到了。
噗通。
身子砸在地上,再无半点动静。
云海真人面色惨淡,嘴唇数次张开,终究不得开口。
宋言却是不在意那许多,只是重新将一枚子弹卡入弹仓,对准不远处的陈明哲,扳机扣动,又是轰的一声,陈明哲一条腿直接从膝盖的位置被崩断,原本还勉强站着的身子,登时跌倒在地上。
疼!
娘啊。
好疼啊。
陈明哲嘴唇翕动着,吐出难以名状的悲鸣,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宋言,似是恨不得将宋言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这个人从来都没有打算让自己父子两个活下去。
他的身子哆嗦着,甚至连口中的声音都在发颤:“为什么?”
宋言挑了挑眉毛,确认陈明哲已经彻底失了反抗的能力,这才一手持着枪,一边行至陈明哲面前蹲下:“你说什么?”
“为什么……非要,杀了我?”陈明哲唇角吐着血沫,断断续续的说着,他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服软,甚至跪在地上磕头,父亲还愿意拿出十万白银,为何宋言还不肯给他们一条生路。
“为什么?”宋言笑笑:“其实,从你第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你们父子两个便都要死了,斩草要除根嘛,这点道理本王还是明白的。”
“你之前横剑拦住我的去路,其实是想要直接杀了我的吧……”宋言唇角勾起冷笑:“不用否认,我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将军,对于杀意我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敏感,之所以你那一剑没有直接贯穿我的胸膛,纯粹是你不想留下偷袭杀人的名声。”
“你提出想要和我比斗,就是想要在比斗中堂而皇之的将我杀掉,难道不是吗?”
陈明哲瞳孔如同地震一般剧烈的颤抖起来,他没想到自己心里面的这些想法,居然被宋言知道的一清二楚。
没错,陈明哲的结局并不冤枉,在瞧见宋言和玉霜并肩而行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动了杀心,如果宋言不是燕王,现在大概已经是一具尸体。
而且此人心术不正,编造和玉霜私定终身这等恶毒之言,他不可能不明白这样的谎言对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有些时候甚至足以致命。
“你想要弄死我,而且你天赋不错,这么年轻便是九品武者,未来未必不能突破宗师,留着你岂不是给我自己留下祸害?”宋言笑了笑:“既然要杀了你,那你父亲自然也就不能留着了。”
“甚至整个剑门都不能留着了啊。”
“我可不想几十年后忽然跳出来一个少年,指着我的鼻子嚷嚷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类的话。”
陈明哲身子都剧烈抽搐起来,像是一条可悲的蛆虫,蠕动个不停,宋言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准备将整个剑门都给连根拔起?
剑门中还有那么多兄长,姐姐,甚至还有他的外室子,这宋言怎能如此残忍?
他当真是阎王不成?
“对了,有句话差点儿忘了和你说。”宋言拍了拍额头,脸上笑意更浓:“你既然说玉霜是你的未婚妻……那杀了你……”
“玉霜就是未亡人了。”
噗!
陈明哲只感觉胸口一阵压抑,控制不住,鲜血径直从口中喷出。
右手抬起,一根手指指着宋言:“你……”
“你……好毒!”
噗。
话音刚刚落下,又是一口血喷了出去,拼命抬起一点的脑袋也重新落在地上。
眼睛里的光,如同潮水般褪去。
大抵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