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闲聊:“皇上,您还别说,这倭国钱币,铸造得还挺精致,
这上面的花纹,清晰是清晰,就是小家子气!改天臣让人用这些金子,
重新给您熔铸一个金饭碗!保证比宫里现在用的那些,更大、更沉、更气派!”
崇祯皇帝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台下这位嬉皮笑脸、全然不把朝廷规制、
君臣礼仪放在眼里,行事乖张、无法无天的皇叔,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动了几下,
握着龙椅扶手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了句“退朝”。
一场原本可能充满火药味、甚至引发朝堂震荡的问询,就在王龙这种混不吝、
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下,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不了了之。
而王龙,则继续在他的悍王府里,无法无天,上演着一出出令人瞠目结舌、、挑战世人认知的荒唐闹剧
乾清宫的地龙烧得呼呼作响,上好的银炭在雕花铜炉里燃得正旺,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将整个宫殿烘得暖意融融,几乎有些闷热,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然而,身穿明黄色龙袍、本该感到舒适的崇祯皇帝,此刻却如同置身于冰窖之中。
他紧握着那份来自辽东的、字里行间洋溢着大捷喜气的军报,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连指节都泛白了。
他年轻的脸上非但没有半分喜色,反而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浓得化不开的阴霾,
那阴霾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忧虑和一种近乎屈辱的愤怒,
连他原本略显单薄的嘴唇,也彻底失了血色,紧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一个头发已然花白、面容精瘦得如同风干橘皮的老宦官,
正踮着脚尖,用最轻缓、最小心翼翼的步伐,几乎是贴着光滑的金砖地面挪进殿内,
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生怕一丝多余的声响惊扰了圣驾。
他颤巍巍地走到御阶之下,深深躬身,用那种特有的、带着几分谄媚讨好和极度谨慎的尖细嗓音,
低声禀报道:“皇爷…奴婢…奴婢刚得的消息…并肩王府上…昨夜…昨夜又新纳了十二位从扬州来的…‘瘦马’…
听说…听说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绝色,不仅容貌倾城,更是能歌善舞,诗词书画也…也略通一二…
王府里夜夜笙歌,热闹得紧…”
他的话还没说完,仿佛是一根点燃的火柴扔进了油桶,崇祯皇帝猛地抬起头,
眼中瞬间布满了蛛网般密布的血丝,那血丝里仿佛燃烧着无声的、却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
他看也不看,一把抓起御案上那碗刚刚由太医院院使亲手煎好、还冒着氤氲热气的汤药,
劈头盖脸就朝着老太监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