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甲第三名程诺,赐进士及第!”
唱名之声透过殿宇,传至宫道之上。
随后,黄榜由八名内侍抬着,卤簿开路,鼓乐齐鸣,自午门而出,一路送至长安左门张挂,引得沿途百姓争相围观,喝彩声此起彼伏。
传胪一毕,御赐良马已在午门外备好,披红挂彩,鞍鞯镶金。
王靖、顾昇、程诺三人换上御赐红袍,头戴金花,十字披红,在禁军护送下,从午门正中门洞而出,这是一甲独有的殊荣,其余进士则从侧门列队跟随。
“新科状元、榜眼、探花游街喽!”禁军清道的吆喝声响起,马蹄踏过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与鼓乐声、百姓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响彻皇城。
就在新科进士游街时,陈进忠把喜讯告诉了谢知意,“娘娘,公子被陛下点为了探花了。”
“探花!”谢知意十分诧异,原以为程诺能稳住二甲名次、顺利入仕便已不易。
毕竟异邦出身的桎梏向来难破,却没想到陛下会这般破格拔擢,直接点为一甲第三的探花,这份隆恩实在出乎预料。
陈进忠躬身站在殿中,脸上带着几分喜色,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激动:“娘娘,这事儿说来惊险!殿上殿试问答,公子应答得极是出彩,尤其是陛下问及‘异邦士子能否负重任’时,公子那番话,既显才学又明立场,听得陛下连连颔首。可谁知,户部左侍郎李葶当场站出来反对,说公子是异邦士子,无根无凭,越次拔擢会坏了科举成例,还怕寒了本邦士子的心。”
谢知意执盏的手指微微收紧,追问:“陛下如何回应?”
“陛下当即就沉了脸!”陈进忠绘声绘色地转述,“陛下说拔擢人才唯才是举,岂能因‘异邦’二字设限,还说夏国是咱们大虞的藩属,公子赴考应制,便是愿为社稷效力,与本邦士子无差。后来礼部方尚书也出来附和李侍郎,说从未有二甲头名直跃一甲的先例,怕乱了取士规矩。”
谢知意眉尖微蹙,“看来陛下并没有接纳他的意见。”
“是的,陛下态度十分坚决,说科举成例是为选贤,不是困贤。还说公子的才识、胆识、初心都无可挑剔,远胜同列,今日破格是为昭示‘唯才是举’之心,往后谁有公子这般能耐,照样能得陛下拔擢。李侍郎和方尚书被陛下说得哑口无言,只能退下去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后来闻大人第一个站出来附和,说陛下慧眼识珠,公子贤能兼备,探花之位实至名归。百官见陛下意已决,又有闻大人带头,便纷纷跟着恭贺,连首辅余大人也没再置喙。”
谢知意缓缓将茶盏置于案上,眸中掠过一丝深思,语气平和却带着分明的关切:“陛下能这般不拘一格,力排众议予以拔擢,想来他在廷试时,应答必是字字恳切、立场分明,既解了异邦出身的非议,又表了为国效力的赤诚,才得陛下这般隆恩。”
陈进忠躬身答道:“娘娘所言极是!公子在殿上直言,贤才不问出处,愿以实功履职,不结私党、体察国情,只求为社稷分忧、为陛下效命。”
“他自小就通透,知晓何为轻重。不结私党是明哲保身,以实功立身是长久之计,这般考量,倒也没让我白担心。只盼他能始终坚守今日所言,步步稳妥,莫要让自己陷入险境。”谢知意唇边漾开一抹极浅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