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听得格外认真,圆溜溜的黑眼珠紧紧黏着谢知意执卷的手,小脑袋随着她读书的节奏轻轻一点一点,偶尔伸出藕节似的小胳膊,想去够书页,嘴里还不时发出“咿呀”的软糯声响,像是在跟着母妃轻声应和。
霜降瞧着有趣,笑道:“小殿下,您听得懂吗?”
“小殿下当然听得懂呀,你以为小殿下跟你一样,只懂舞刀弄棒、心思粗疏吗?”寒露斜了她一眼道。
“我哪心思粗疏了?我读不进书,可我习武,比你们都利落能打。”霜降骄傲地道。
“所以呀,你是个武性子,拳脚功夫尚可,心思却不及旁人细腻。”寒露埋汰她道。
霜降捏起拳头,在她面前一晃,“你信不信,武性子揍你?”
“你信不信,我会劝服芒种不给你做糕点吃?”寒露挑眉问道。
霜降呆了呆,“寒露,你太坏了,我、我不和你好了。”
寒露噗哧一笑,“可我偏要和你好。”
两个宫女小声斗了一会嘴,瞥见小莫离正眨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瞧着她们,小嘴巴还“咿呀”了一声,顿时都笑了,都噤声,安安静静看着小殿下听诗的乖巧模样,眼底满是笑意。
上午,谢知意陪了儿子一个上午,用过午膳,母子各自睡各自的。
睡醒后,小莫离被杨氏抱去园子赏花,谢知意则在书房里练字。
谢知意这边过得风平浪静,余少云却在启元宫憋了满肚子火气,她是越想越不甘心,抬眼看向侍立一旁的崔嬷嬷,语气阴鸷:“崔嬷嬷,先前让你暗中去办的事,如今可有眉目了?总不能让那贱人这般得意下去!”
“娘娘放心,话已经传到朱嬷嬷耳朵里去了,她会跟太后禀报的,到时,没淑妃好果子吃。”崔嬷嬷语里带着几分笃定。
崔嬷嬷算计的挺好,奈何沈太后没上她这个当,听朱嬷嬷说完后,沈太后冷笑一声,将手中茶盏重重搁在案上:“这是有人故意把话递到你面前来,想要借哀家的手对付淑妃呢。”
朱嬷嬷顿时回过神来,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语气又惊又恼:“哎哟,这是拿老奴当刀使呢!也不知道是谁在这暗戳戳使坏!”
“有这心思的,除了启元宫那个,还能有谁。”沈太后指尖捻着佛珠,眸色冷沉,“自己抓不住实打实的错处,便唆使底下人在账册上钻营,想拿那点‘逾矩’破绽做文章。她当哀家老糊涂了?妃位份例的绸缎赏给外廷奶嬷嬷,襁褓配饰账实略有出入,这等琐碎事若真是有心逾矩,怎会留着明晃晃的痕迹让她查?”
朱嬷嬷眼珠一转:“娘娘,您说这不会是淑妃故意给皇后挖的陷阱吧?”
沈太后闻言,沉吟片刻,缓缓摇头:“淑妃聪慧周全,行事素来稳当,倒不至于刻意设这等浅白陷阱。依哀家看,许是她初协六宫事务,底下人办差时略有疏忽,或是她念及外廷奶嬷嬷照料皇子尽心,一时体恤赏了绸缎,未细究份例报备的规矩。这等小事,本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