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白幡在梁间轻晃,素色幔帐低垂,连烛火都透着几分凄冷。殿中人皆着素衣,低眉垂首,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余少云瘫坐在灵前蒲团上,一身缟素,发髻上仅插着一支素银簪。
不过一夜光景,她仿佛苍老了数岁,眼眶红肿如核桃,脸上毫无血色,唯有攥着素帕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听到动静,她缓缓抬头,目光先落在谢知意身上,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反倒淬着浓浓的嫉恨,如冬日冻硬的冰棱般直刺人心。
方允娴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皇后娘娘,还请节哀。大皇子仙逝,陛下心中亦悲痛万分,您千万要保重身子,莫要再伤了根本。”
余少云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目光依旧死死盯着谢知意。
方允娴再得意,也不过是无儿无女的贵妃;可谢知意有四皇子萧烨,那孩子健康聪慧,深得陛下看重。
如今自己没了嫡子,谢知意是四妃中,唯一膝下有子的,往后在后宫的底气只会更足,这才是她最恨的!
谢知意迎着她的目光,心中微叹,还是走上前,对着灵位轻轻福身,而后转向余少云,语气诚恳:“皇后娘娘,人死不能复生,您若一味沉浸在悲痛中,大皇子在天有灵,想必也不会安心。还请您顾念自身,好生保重。”
她的目光温和,言语诚恳,无半分虚伪,唯有真切的劝慰。
可这份温和与诚恳,落在余少云耳中眼里,却成了赤裸裸的炫耀。
“淑妃倒是会说场面话。”余少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还带着浓浓的讥讽,“你若真心劝本宫,便将你的儿子送与本宫抚养,让他替烁儿尽孝,本宫自然不会再悲痛。”
“皇后娘娘!”谢知意眉头微蹙,语气转冷,“大皇子尸骨未寒,英灵尚在,您竟要夺人子嗣替代他,就不怕大皇子夜半归来,将您一并带往九泉之下吗?”
“你好大的胆子,敢这般与本宫说话!”余少云猛地起身,厉声呵斥。
“皇后娘娘,您非要在大皇子灵前大吵大闹吗?”谢知意声音依旧冷淡,却字字铿锵,“本宫身为庶母,尚且不愿让他死后不得安宁,您这位生母,难道忍心让他的灵堂变成争执之地,让九泉之下的他还要看您为私欲失了体面?”
这番话让余少云的怒火骤然滞住。她下意识看向灵前的牌位,白幡在风里轻轻晃动,仿佛大皇子无声的回应。
她神情一黯,身子晃了晃,又颓然坐回蒲团上。
沈落霞见状,上前缓声道:“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言语虽直,却也句句在理。大皇子素来敬重您,若瞧见您在灵前动气,怕是真的难以安心。您如今身子本就虚弱,再这般折腾,若是伤了根本,往后谁还能替大皇子守着这中宫体面呢?”
余少云把头偏开,不想理会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