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允娴斜倚在白狐裘软榻上,指尖摩挲着一柄红玉如意,见谢知意与沈落霞进来,只抬了抬眼皮,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淑妃、贤妃倒是来得快,本宫还以为要等上半炷香呢。”
说着,她才慢悠悠抬手示意宫女添座,目光却先落在谢知意身上。
谢知意穿着脂红色暗纹茶花夹棉长袄,领口、袖口镶着玄狐绒边,既御冬寒,又衬得肩颈纤细端庄。
袄身茶花绣得精巧,银线勾边、金线点睛,隐在织锦里,下搭月白绫罗马面裙,裙门绣浅金云纹,与茶花暗纹相映,裙摆轻扬时,倒有“茶绽云间”的意趣。
梳着挑心髻,顶心插一支赤金点翠镶白玉嵌南珠挑心:翠羽如雀屏,中心和田白玉雕半绽茶花,玉蕊嵌颗饱满南珠,周遭缀细珍珠与碎红宝石,不张扬却流光;两侧银鎏金累丝掩鬓嵌着淡粉碧玺,坠脚珍珠随动作轻晃;耳上赤金嵌南红玛瑙耳环,色泽如胭脂,与红袄茶花相映,衬得她面容莹润,气质也沾了茶花的清雅。
方允娴眼底的嫉妒如同实质,“淑妃,这一身红袄配月白裙,连首饰都挑得这般衬气质,是怕旁人瞧不出你如今得宠的体面么?”
话里的酸意几乎要漫出暖阁,只因她打扮的十分珠光宝气,石青底绣金鸾纹锦袄,袄上金鸾羽翼用捻金线绣成,羽尖缀细珍珠,走动时泛着流光。
头上插赤金镶红宝石凤钗,凤首衔红宝石珠链垂至肩头,宝石艳如烈火;顶心压着赤金累丝嵌南珠抹额,南珠圆润莹白,隔颗缀红宝石,绕髻两圈衬得发髻高耸。
鬓边插银鎏金点翠嵌珊瑚步摇,翠羽层叠、珊瑚殷红。
耳坠是赤金镶鸽血红宝石葫芦坠,中空嵌细金珠,走动时能闻细碎碰撞声。
手腕戴赤金嵌红宝石缠枝莲手镯,指上套着赤金镶红宝石马鞍戒与赤金嵌南珠戒,南珠与抹额珠子相衬,更显华贵。
谢知意身上的首饰虽少却件件精巧、气质如兰,清雅间难掩贵气,反倒衬得她的张扬落了俗。
“多谢贵妃娘娘夸奖,妾身不过是想着今日是商议腊八宴的正事,着装需端庄得体些,既不怠慢场合,也免得失了宫廷规矩。毕竟咱们身处后宫,一言一行、一衣一物,都该跟着场合走。若是该肃穆时偏要张扬,该庄重时反倒轻慢,传出去不仅失了自己的体面,也怕旁人说咱们不懂事,辜负了家中的教养。”谢知意语气温和,话中却藏着锐利。
沈落霞眼中诧异一闪而过,瞬间就明了,谢知意如今可不是婕妤,她同样是四妃之一,位份上与方允娴是一样的,还有儿子傍身,底气更足,不需要再韬光养晦,可以展露锋芒了!
“你说谁没教养呢?”方允娴猛地攥紧手中的红玉如意,语气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怒意,“淑妃!你少在这里含沙射影!本宫召你们来商议宴饮之事,你敢借着‘教养’二字编排本宫?真当有了皇子、晋了四妃之位,就能在翊坤宫这般放肆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