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婕妤、王婕妤二人并肩而行,一同登上了绘着缠枝莲纹的第四辆马车。其余位份稍低的嫔妃也纷纷两两结伴,依次登上后面几辆样式相近、仅以简单花草纹样区分的马车,整个队伍很快便整理妥当,只待仪仗开道后启程。
马车轱辘碾过覆着薄雪的青石板路,发出“咯吱”声,仪仗队伍前的四名内侍手持鎏金长杆,杆顶悬挂的素色宫灯随着步伐轻晃,灯穗上沾的雪粒簌簌落在青砖上。
队伍两侧的侍卫腰间佩刀,步伐沉稳地护在马车旁。
车窗外的景致从朱红宫墙渐变成市井街巷,虽因雪天行人稀少,却仍能看见商铺檐下挂着的褪色灯笼,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车帘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湿痕。
霜降掀着车帘一角,窥视街景。
一阵寒风吹过来,她吸了吸气,“好香啊!”
“馋嘴。”寒露白了她一眼。
“你才馋嘴,我说得是花香。”霜降狡辩道。
“这大冷的冬日,哪来得花香?”寒露撇嘴道。
“哟哟哟,昨天还有人捧诗集,给四皇子念:‘寒枝缀雪绽梅蕊,风送暗香过短墙’’呢!这会儿就忘了寒冬里有梅花香啦?”霜降挑眉道。
寒露一噎,低头去剥瓜子,不理霜降了。
霜降笑嘻嘻凑谢知意身边,“娘娘,奴婢说赢寒露了,厉害吧?”
谢知意笑,“厉害!真是难得。”
霜降笑得眉飞色舞,还冲寒露做鬼脸。
寒露头也不抬,从食盒里摸出颗饱满的核桃,“啪”地一声拍在霜降手心,没好气道:“就赢一回有什么好得意?有这功夫,把核桃捏开,剥些仁儿给娘娘垫垫肚子,路上还得走许久呢。”
“知道了。”霜降老老实实剥起了核桃。
辰时末,一行人到了福佑寺的山门外,寺中住持率众僧已在石阶下肃立相候,见余少云下了马车,迎上去,躬身行了佛礼,“阿弥陀佛,老衲已命弟子按皇家供养规制,在大雄宝殿备好香烛、经卷,法会法器亦已陈设妥当,恭请娘娘与各位贵人入寺。”
余少云双手合十,语气诚恳地道:“有劳住持费心。今日本宫携后宫众人前来,只为祈愿大皇子早日康复,还望佛祖垂怜,也盼住持与诸位师父诵经相助,护佑他平安渡过此劫。”
住持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目光温和却带着笃定:“娘娘心怀至诚,佛祖定能感知这份慈母之心。老衲已安排寺中三十六位高僧,自今日起连续七日诵经祈福,为大皇子消弭灾厄、增添福寿。殿下吉人天相,定能借这份诚心与佛法庇佑,早日脱离病厄,平安康健。”
这话说到余少云心坎里去了,眼中瞬间漫上湿意,双手合十的指尖微微发颤,语气里满是感激与急切:“若佛祖真能护佑烁儿平安,本宫愿以三年素斋、每日诵经礼佛为誓,还会捐出重金修缮寺中殿宇,为福佑寺添一盏长明佛灯,答谢佛祖与诸位师父的慈悲相助!”
“娘娘这份愿心,足见赤诚。佛曰‘心诚则灵’,长明佛灯既为殿下祈福,亦为大虞江山护佑,老衲定会命弟子好生照料,让这份光明日夜不熄,静候殿下康复佳音。”住持行佛礼道。
住持引着众人拾级而上,雪粒从檐角滑落,砸在青石板上碎成细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