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云龙喉咙里滚动着粘稠的恐惧，那张原本嚣张跋扈的脸此刻像揉皱的纸，布满了惊骇的褶皱。
他看着满地哀嚎或者昏死的手下，再看看那个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乱半分的年轻人，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哪里是人。
这分明是怪物。
方平的目光淡淡扫过潘云龙，那平静里蕴含的压力，却比刚才那几十个壮汉的拳头加起来还要沉重。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方平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潘云龙的心脏上。
潘云龙腿肚子都在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
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谈…谈…”
“方…方爷…”
他下意识地改了称呼，之前的轻蔑早已被碾得粉碎，只剩下最原始的敬畏。
“您…您说…”
方平微微点头，似乎对这个称呼还算满意。
“飞龙帮，从今天起，听我的。”
他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潘云龙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连思考的动作都没有。
“是！是！方爷！”
他点头如捣蒜，生怕慢了半拍，眼前这个煞星就会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自己。
“以后飞龙帮上下，全凭方爷吩咐！”
能屈能伸，是他们这种人混社会的本能。
何况，眼前这个人展现出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跟着这样的人，或许…或许是条出路。
潘云龙的心思急转，恐惧中竟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期待。
方平看着他识时务的样子，眼中露出一丝赞许。
和聪明人打交道，总是省力一些。
“很好。”
“具体的事情，我会再找你。”
“让你的人，把这里收拾干净。”
方平丢下几句简单的吩咐，不再看潘云龙一眼，转身朝着包厢外走去。
黄毛如同见了鬼一般，贴着墙壁，给方平让开一条路，连呼吸都屏住了。
方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包厢里只剩下满地的狼藉，还有潘云龙那张变幻不定的脸。
方平开着那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平稳地行驶在省城的街道上。
刚才的冲突仿佛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插曲，没有在他心里留下太多波澜。
收服飞龙帮，只是他计划中的一小步。
车子很快回到了他下榻的宾馆。
他停好车，拿着钥匙走进房间。
房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烟味，提醒着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他刚把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
放在桌子上的“大哥大”突然发出了刺耳的“滴滴”声。
在这个年代，这玩意儿绝对是身份的象征，声音也格外响亮。
方平拿起那块沉甸甸的“砖头”，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即响起一个略带迟疑，却又无比熟悉的女声。
“是…是方平吗？”
方平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这个声音，他刻在骨子里，怎么可能忘记。
是白洁。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些。
“是我。”
电话那头的呼吸似乎急促了些。
“你…你来省城了？”
白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方平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陌生的城市灯火。
“嗯，刚到不久。”
“你怎么知道？”
白洁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
“你现在在哪里？告诉我位置，我来找你！”
不，方平想了想。
“不用，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