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背着手,在屋内缓缓踱步,目光扫过墙上粗糙的地图,扫过窗外苍翠但危机四伏的山林,大脑飞速运转。强攻不行,只能智取。皮木义想守株待兔,那他能不能……给兔子换个方向跑?或者,把猎人的注意力引开?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冒险的计划,开始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这个计划的核心,不在于“抢”,而在于“骗”和“调”。
他停下脚步,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他们不是想盯梢,想等我们自投罗网吗?那我们就给他们演一场戏!”
他招招手,将核心成员都唤到身边,压低声音,开始部署:
“第一,小伍子,你和小末,还有狗娃,你们几个小子机灵,立刻再潜回县城外围。不要进城,就在城外几个方向,给我制造动静!比如,剪断通往元宝镇的电话线,在城西废弃砖窑放把火,或者在城北鬼子哨卡远处打几枪冷枪就跑!动静要大,要让他们觉得我们有多股人马在城外活动,意图不明!”
“明白!”小伍子眼睛一亮,立刻领会了意图,“就是把水搅浑,让他们觉得咱们要在城外搞大事!”
“对!”周江河赞许地点点头,“第二,大夯,二愣,你们几个身手最好的弟兄,全部配备冲锋枪和手榴弹,打扮得利索点,连夜出发,秘密运动到安南县城和元宝镇之间的野狼峪一带埋伏起来。”
“周哥,我们去打伏击?”二愣摩拳擦掌。
“不,是佯攻!”周江河解释道,“等小伍子他们在城外把动静闹起来,鬼子必然紧张,可能会派兵出城查看或增援周边据点。你们就在野狼峪,找机会狠狠揍一下出城的鬼子,不管是去元宝镇的还是去其他方向的!火力要猛,打得要狠,打完后立刻分散撤退,绝不停留!要让伊川和皮木义认为,我们主力正在策划对交通线的大规模袭击!”
“这是声东击西?”三江红若有所思。
“没错!”周江河手指点在地图上安南县城的的位置,“我们把他们的主力,甚至皮木义带来的那些精锐特务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城外和交通线上去!等城里防守相对空虚,注意力被转移的时候……”
他看向一直沉默但眼神精明的嘎子:“叔爷,这封信您混进城、找邹先生交给洪团副,他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胡老栓因为侄子胡铁锤的背叛,对鬼子汉奸恨之入骨,此刻用力点头:“根子,你说,要我这把老骨头做什么?”
周江河详细说出了计划最关键、也最隐秘的一环——利用洪坤的内部身份,以及胡老栓对城内地形的熟悉,在混乱发生时,用伪装的方式,将谢、邹两家人正大光明地转移出城。
这个计划环环相扣,风险极大,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满盘皆输。但眼下,这是唯一有可能在敌人严密监视下救出人的方法。
“各位,”江河目光扫过众人,“这次行动,关键在于‘快’和‘巧’。我们不求杀敌多少,只求成功救人!都清楚自己的任务了吗?”
“清楚了!”众人低声应道,眼中燃起斗志。
一场针对皮木义和崔雪布下的罗网的反击,即将在暗夜中拉开序幕。周江河要以一场精心策划的“金蝉脱壳”,来应对敌人的“守株待兔”。
成败,在此一举!
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墨色绒布,缓缓笼罩了安南县城及周边的山野。牛角山营地却灯火通明,弥漫着大战前的肃杀与紧张。
周江河站在简易沙盘前,最后一遍确认行动细节。他的计划大胆而精密,如同一场在刀尖上舞蹈的豪赌。
“都记住了吗?”周江河目光如炬,扫过即将出发的每一张面孔,“小伍子,你们的任务是制造混乱,动静越大越好,但务必保证自身安全,一击即走,绝不可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