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很清楚,伊川绝不会善罢甘休。暂时的退却,是为了更凶狠的反扑,更严峻的考验,即将降临到牛角山。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军奋战。
经过这次事件,侥幸逃过一劫的云雾山,只要其首领赵大膀子不是真的蠢不可及,就该明白谁才是更可靠的盟友,未来的合作或许会成为可能。
而江河,以及他苦心经营、储备丰厚的“宝藏仓库”,也早已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粮食、弹药、药品、被服……还有山里战友日益精湛的战术和坚韧的意志,都是他应对接下来残酷斗争的底气。
这盘以安南县为棋盘,以生死为赌注的大棋,在经历了开局的试探和中盘这记凌厉的转换之后,博弈,才刚刚进入真正激烈、复杂的阶段。
云省全境沦陷的消息,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一个尚未屈服的中国人胸口。膏药旗插满了主要城镇和交通线,日伪政权如同疯长的毒蘑菇,在废墟和血泪上建立着它们脆弱的统治。
但在这片几乎被黑暗完全吞噬的土地上,牛角山、云雾山、云蒙山区域,却像是顽固的疮疤,让占领者寝食难安。
——运输队频频遇袭,据点被拔,电话线隔三差五就被割断,下乡征粮的伪军和保安团更是常常有去无回……这些小规模的、却又无休无止的袭扰,像一群嗡嗡叫的蚊子,不断叮咬着日军这头看似庞大的野兽,虽不致命,却让其烦躁不堪,鲜血淋漓。
这份来自中国华北的“异常”报告,伴随着一份份略显刺眼的战损统计,最终被层层递交,跨越了广袤的沦陷区,摆放在了远在数千里之外、位于伪满洲国“首都”“新京”(长春) 的日本关东军总部——那座被称为“帝国圣战北进基石”的阴森大楼内。
关东军总部的高参们,起初并未将小小的安南放在眼里。他们的目光更多聚焦于对苏战略、巩固满洲以及华北的“治安肃正”。但安南地区持续不断的损失报告,以及其中隐约透露出的、不同于一般土匪或游击队的有组织、有战术、甚至装备精良的抵抗特点,终于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支那云省安南一带,反抗活动异乎寻常,其战术灵活,装备来源可疑,疑似有受过正规训练之力量在背后支持,需加以重视,以免星火燎原……”一份经过分析的报告,放在了高级军官的案头。
远在东北的关东军总部,开始把目光投向这里。 对于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的关东军高层而言,这片不听话的区域,像完美棋局上的一颗刺眼杂子,必须被抹平。他们决定加强对此事的“指导”,选派得力干将,前往云省,协助当地驻军彻底“绥靖”地方。
而被选中的人,正是皮木义。
此时的皮木义,越发对鬼子忠心耿耿。
他害死了亲外甥,亲自动手杀了亲爹、亲爹的姨太太,并向同父异母的妹妹开了枪……他的心肝肚肺都已经黑透了。
在老隋饺子馆事件中,其对抗日组织的狠辣打击和对皇军的“忠心”,尤其是他熟悉云省北部乃至东北抗联的一些情况,使其在鬼子心目中,成了处理“棘手反抗势力”的“专家”。
这个汉奸则再次被鬼子委以重任,赴云省督导对反抗势力的清剿!
关东军总部给予了他极大的权限和资源。而这个汉奸则是带着美女蛇崔雪、押着在牢里关押了很久的老隋,带着一支精锐力量来到云省、来到安南。
美女蛇崔雪容貌姣好,身段婀娜,穿着合体的旗袍,眼神却像毒蛇一样冰冷。她并非一般战斗人员,而是皮木义从东北带来的特高课高级特务,精通审讯、策反、密码破译,尤其擅长利用美色和心计从内部瓦解对手,是皮木义此行倚重的“暗器”。
老隋在冰城陷落后被捕,经历了无数酷刑,却始终铁骨铮铮,没有吐露半点秘密。鬼子见撬不开他的嘴,又舍不得杀掉这个“硬骨头”,一直将他关在秘密监狱里。此次皮木义特意将他从东北大牢里提出来,一路押解到云省,其用心极为险恶——既想利用老隋可能知道的信息(哪怕只是过去的),也想用这个“活招牌”来打击抵抗力量的士气,甚至设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