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木义最终气喘吁吁地停了手,他看着眼前这个几乎不成人形的汉子,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除了残忍之外的些许东西——那是一种无法理解的挫败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这些硬磕日本人的人,他们的脊梁到底是什么做的?!
……
“周兄弟?周兄弟!”三江红的呼唤将江河拉回现实。
江河猛地睁开眼,眼底已是血红一片。他手中的电文已被攥得不成样子。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悲恸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周围每一个悲愤交加、眼眶通红的面孔。
“都看到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心悸的力量,“这就是我们的敌人。他们不会给我们任何活路。今天倒下的,是黑熊,是山杏,是她姑姑,是正在受苦的老隋!明天,就可能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是我们身后的父母妻儿!”
“我们在这里‘深挖洞、广积粮’,不是为了当缩头乌龟!是为了积蓄力量,为了更有力地打回去!是为了让我们的血不会白流,是为了让这血海深仇,必让敌人百倍千倍偿还!”
他深吸一口气,声如寒铁,掷地有声:
“黑熊他们的血,从来不会白流。它只会浇灭怯懦,点燃复仇的火焰,最终烧尽一切魑魅魍魉!”
“从今天开始!”江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全体都有!加紧训练,囤积物资!同时,请老秦动用所有资源查老隋是否还活着!”
“这笔血债,”他一字一顿,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烈焰,“必须用血来偿!”
基地之内,落针可闻,唯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啜泣交织。随后,不知是谁先开始,低沉的、誓言般的回应如同潮水般响起,汇聚成一股坚定的力量,在山腹中隆隆回荡。
复仇的种子,已在这血色的电文催化下,破土而出。
江河的指尖划过泛黄的地图,那上面用红笔勾勒出的区域,像是大地上一道道狰狞的伤疤。他知道,历史上的东北抗日历程,远非“艰难”二字可以概括。那是一场在炼狱边缘进行的、长达十四年的绝望挣扎。而1937年,对于已经在白山黑水间孤军奋战了六年的东北抗日义勇军而言,更是被推向深渊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