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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去管被俩青铜像暴揍的两个大仙儿。
陈怀安带着众人径直走向浮峰上的宫殿。
这一段路途并不近,但也没出现半路杀出个什么怪物的情况。
越过大殿门槛,但见一片弥漫着古老气息的空旷与肃杀。
大殿内并未供奉漫天神佛,只在正中央矗立着一尊孤零零的雕像。
那雕像并非什么三头六臂的神灵,而是一个身披破烂战甲、手持半截断枪的人族武将。
虽是石雕,却刻画得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双眼睛,并未望向殿门,而是死死盯着头顶那虚无的苍穹,眼角崩裂,似有血泪流下,眼中燃烧着一股即便跨越万载岁月也未曾熄灭的熊熊怒火与不甘。
“嘶——!这……这玩意儿看着怎么比刚才那俩门神还凶?”
王守一刚想凑近看看,就被那雕像上散发出的惨烈杀气激得打了个寒颤,本能地退避三舍,躲到了张一白身后,“张前辈,这东西不会也活过来吧?这气质……真要是‘活’了,咱们四个怕是不够他一枪捅的。”
“莫要胡言,这只是一尊死物。”张一白皱眉,手指轻抚过雕像基座上斑驳的痕迹,“而且看这甲胄的制式,古朴粗犷,不像是现在的仙家风格,倒像是……传中上古‘人皇时代’的风格。”
陈怀安没有话,他缓步走到雕像前。
在他的感知中,这确实只是一尊普通的石雕,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也没有机关阵法的痕迹。
然而,就在他站定的瞬间,异变突生。
雕像那灰白的石质表面,突然浮现出一行行金色字迹。
那字迹笔锋苍劲潦草,似乎是在极度匆忙与决绝之下刻就,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悲凉的死志。
陈怀安环顾四周,见张一白等人正分散在殿内四处敲敲打打,显然对这金字视若无睹。
这是留给特定之人的讯息。
或许是留给“同类”,又或许,是因为他那特殊的灵魂。
只有他才能看见。
陈怀安收敛心神,目光在那些金字之上。
那是一封家书。
或者,是一封绝笔。
【阿蛮吾妻:
见字如晤。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当已经不在了。莫要哭泣,莫要寻我。
颛顼大帝已下定决心,要行那‘绝地天通’之举。
这天穹之上的东西,根本不是传中护佑苍生的神明,而是窃取天道的窃贼,是食人的恶鬼!
它们以众生为食,以轮回为盘,我等人族在它们眼中,不过是圈养的猪狗。
今日,我将随大帝杀上九天,斩断建木,绝了这天地通路,为我人族争那一线生机!
此去九死无生。
若我回不来,你便带着孩子改名换姓,去往极西之地,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切记,切记……永世不可修仙!
若苍天有眼,愿来世只做一对山间野鹿,不问苍生,不问鬼神。
夫,重黎,绝笔。】
重黎?
陈怀安瞳孔猛地一缩。
在上古神话中,这可是“绝地天通”、隔绝人神两界的传奇司天之官,是真正的神话人物。
可在这里,他竟然是为了反抗“食人恶神”而战?‘
那神……是天神族吗?
没等陈怀安细想,那金色的字迹中突然涌出一股庞大的吸力,瞬间将他的意识从躯壳中抽离!
轰——!
耳边的寂静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金铁交鸣的爆响。
陈怀安猛地睁开眼。
他发现自己不再站在空旷的大殿里,而是身处一片尸山血海的战场!
他似乎“变成”了重黎。
手中的长枪早已被鲜血染红,沉重得仿佛灌了铅。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具身体的疲惫、剧痛,以及那胸腔中几乎要炸裂的愤怒。
在他周围,无数身穿兽皮、手持简陋兵器的人族战士正在怒吼着冲锋,他们用血肉之躯筑起长城,试图阻挡天河的倒灌。
而他们的敌人……
陈怀安抬头望去,呼吸甚至都为之一滞。
那真的能被称之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