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太守府内,烛火明灭间,孙权端坐在正案之后。
他身姿挺拔,神色肃然,手中捧着一卷志书,正逐页逐行细审其上所载的官员履历与施政实绩 。
从任内民生举措的细枝末节,到地方治理的实际成效,再到辖内赋税增减、水利兴修、防务整饬等关键条目,皆不肯放过分毫。
此刻的荆州,刚入江东版图,志书正是他理清人事、掌控政务的关键凭据,唯有吃透这些内容,方能真正将荆州之地牢牢攥在手中。
孙权非懒政之人,相反,他十分精明。
懂得扼政事之咽喉。
可越往下看,孙权的眉头便蹙得越紧,眼底的沉郁也愈发明显。
卷宗里的文字,根本无法让他满意。
“胡闹!”
孙权猛地合上册简:“此间内容分明是胡乱填写,与地方实情大相径庭,何足为据?”
说罢,他将卷简掷向一旁的伊籍。
伊籍连忙接过,展开匆匆浏览片刻,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拱手道:“吴侯有所不知,先前云长镇守荆州时,襄阳一地尽在其掌控之中。
他在任时,官员任免由其一言而决,粮草调度亦多有随意挪用之举,我等下官根本无从置喙。
这般情形下,县志所载虚实难辨,早已是积弊,我等此前虽有心核查,却也是束手无策啊!”
说完,伊籍摇头叹气,似无奈不已。
“让此等庸才管控荆州,真是糟蹋了这块宝地!”
简雍竖起拇指,谄媚一笑:“故而,吴侯才是执掌荆州的真英雄、真明主啊!”
“嗯……”
孙权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心中却对简雍这等表现生出些许不悦。
认为他是个趋炎附势、无骨无节之人。
刘备能容这种人在其身畔,可见其识人不明,用人不察,非英明之主。
而就在此时,吕蒙匆匆进入。
“主公!”
孙权站起身,急切问道:“子明,进程如何?”
孙权所谓进程,乃是收降襄阳与江陵周边诸县的进程。
只有将周边各县全都收了,统南郡全境,才能安心的去夺除长沙外的荆南三郡。
也只有这样,才能将整个荆州彻底的纳入己手。
至于长沙,暂留给孙绍与太史慈。
可彰显我优容侄儿,体恤旧将之情。
太史慈若得此利好,一时间也不便再与孤为敌。
而吕蒙的回答却让孙权愁容不减。
“韩当、蒋钦、吕凯诸将,已各统兵往逼,令其纳降。彼辈情态相类,虽愿归降,然恐刘备斩其亲眷,故暂不许我师入其城池。”
“不许入城?……那叫什么投降?”
孙权胸中怒怨翻涌,沉声道:“子明啊,若再不开城以征粮草,我军粮草供给恐将难以为继!”
他沉思片刻,又言:“可否择一镇强攻屠戮,以震慑其余诸城?”
“不可!”
吕蒙缓缓摇头,语气恳切:“主公,前番屠戮江夏,是为报先主之仇,师出有名。今若仅因彼辈拒城,便妄行屠戮,恐落人口实,有损主公仁德之名。”
“那我们能怎么办?”
吕蒙垂眸略作思索,随即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