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充满了缅怀,她轻声念道:
“我跪在黄河滩涂,
不停用双手推开淤泥,
就像推开母亲衣褶里的垢痂;
史书上破碎的文字,
随着泥水融进浪花;
浪花中翻滚的青铜鼎碎片,
划破了我的手掌;
宝船的铁钉,
在我的膝盖下生长出新的龙脊;
我俯下身,
用额头抵住大地,
我听到大地深处,
千年的陶俑仍在高唱着战歌!
他们的歌声,
震落了我眼角的泪珠…
这首诗就只有这么多,后面的,爷爷已经没有力气完成了。
我小时候,看不明白爷爷写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念这首诗的时候,会那么的激动。
直到我听到另外一位前辈说,他们这一代人,哪怕是跪在地上,也要一点一点的擦干净祖国母亲身上的血污。
他们身上脏了无所谓,哪怕留下万世骂名,也都无所谓;
祖国母亲,必须干干净净的!
直到那时我才明白爷爷的诗歌里写的究竟是什么,我才知道那些前辈们为什么会前赴后继,宁愿放弃一切也要投身科研,报效祖国。
天佑,以前,我不理解你究竟在干什么,但现在我也明白了。
在我看来,你做的这些不是脏活,而是另外一种牺牲;你做的事和我们做的事,本质上其实并没有太多区别。
我因此而仰慕你,我为此而欣喜,我愿意永远陪在你身边,与你并肩作战。
所以,从今往后请不要再跟我说这样的话了,请不要再因此而说抱歉,请不要再小看我,好吗?”
“……
好的,对不起!谢谢你,慧慧。”
“是我该谢谢你,天佑。”
“诶呀我去!谢谢你慧慧!谢谢你天佑…啊!杀人灭口啊!我好可怜啊!完了完了。”
就在徐天佑和李慧你侬我侬,感情即将进一步升华时,田哈佬那讨厌的声音果然又很精准的响了起来。
只是这次他运气不太好,被早有准备的徐天佑一把给逮住了,然后就是好一顿胖揍,就连李慧都笑着偷偷踹了他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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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古堡监狱
加拉瓦和其他人都在摆了餐桌的监控室里,死死盯着监视器屏幕在看。
三天过去了,安小海除了在与牢房里另外两名犯人聊天外,什么也没做,他聊天的内容也没有任何特别,全都只是一些简单的单词。
其他人都愁眉紧锁,搞不清安小海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唯独加拉瓦,目光越来越复杂!
只有加拉瓦看明白了,短短三天时间里,安小海已经可以用葡萄牙语与另外两名犯人交流了。
如果不是这两名犯人念的书实在太少,理解能力也太弱,大大影响了安小海的进度,安小海很可能能在一天,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就能达到现在的水平!
加拉瓦咬着牙,眼眶越来越红。
牢房中的场景让他不可遏制的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个夏天,安哲浩也曾像安小海一样,用了一天时间就跟他学会了阿拉伯语;之后,他跟着安哲浩,花了整整十年,才算勉强掌握了华夏语。
安小海此时此刻的表情与神态,与多年前的安哲浩太相似了。
不!简直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