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剧烈的咳嗽跟哀嚎耗尽了她的力气，喉咙跟肺更是火辣辣的疼，但这一切，比起她猝然得知棒梗的死讯来，又算得了什么？
那可是她亲自带大，疼爱到骨子里的贾家唯一的独苗，她劳改期间的精神支柱，她的大孙子啊。
那个路还没走稳，就穿着她亲自绞的虎头鞋在外面踩水，还跟她炫耀的小捣蛋；那个夏天在院里乘凉，她扇蒲扇时，抱着她撒娇想吃冰棍，最后却在她怀里睡得口水横流的心肝宝贝；是那个，过年祝她长命百岁，说以后要一定会孝顺她的唯一的大孙子啊。
怎么，怎么就忽然没了...
屋子里的气氛十分压抑，小当有些怕这个陌生的奶奶，亦步亦趋跟着忙着做饭的秦淮茹，就差抱着妈妈的腿来获取些安全感。
秦淮茹看着怯生生的闺女，安慰似的摸摸头，“小当乖，饭马上就好了，你去叫奶奶吃饭好不好呀。”
小当回头看着床上如同死尸的贾张氏，畏惧往后退了两步，抬头朝秦淮茹着急的挥起小手。
放下锅铲，秦淮茹刚蹲下来，小当就急切的跑来紧紧抱住她的脖子，贴着她的脸，紧张兮兮的小声道：“妈妈，那个婆婆，好，好吓人，还臭臭的，小当不敢，怕。”
“小当不怕，那是奶奶，奶奶疼你还来不及呢，不怕啊。”秦淮茹无奈的笑着安慰，“你是乖宝宝，这么生分，奶奶看到了还多伤心啊。”
“去，叫奶奶吃饭，好不好，妈妈就在这看着你。”
小当迟疑的看着贾张氏，又看看用目光给她鼓劲的妈妈，小手一捏，壮起胆子，“我是乖宝宝，奶奶疼我，我，我不怕。”
“对，乖宝宝，去叫奶奶，妈妈把肉肉盛出来就可以吃饭了。”秦淮茹帮她理了理头发，鼓舞道：“这么乖的宝宝，妈妈今天一定要多奖励几块肉才行。”
肉肉～
小当眼睛一亮，再看贾张氏时，那压抑的气场似乎都消散几分，“嗯！乖宝宝，吃肉肉，叫奶奶！”
说着，小当昂首挺胸，小拳头握在两侧，雄赳赳，一步一步挪到床边。
回过头，确认妈妈还在看着这边，她才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伸手点了点贾张氏的腿，哼哼的声音比蚊子也大不到哪去，“奶，奶奶，吃饭，妈妈叫吃饭饭了。”
小当稚嫩的呼唤跟腿间细微的触感，让还沉浸在丧孙之痛的贾张氏稍稍回了些神。
她眼珠子往下，看到的是两根将将高过床沿的冲天辫。
是那个赔钱货？
见贾张氏没动静，小当捻指揪住裤腿拉了拉，“奶奶，吃肉肉...”
还没说完，一股子邪火没处发的贾张氏就坐直身子，“闭嘴，你...”
刚想发泄骂街的贾张氏，看着床边，含着泪几乎要被吓哭的小当，眼神有些恍惚。
那怯生生的模样，猝不及防劈开了她记忆的迷雾，只一瞬，棒梗迷糊的脸儿似乎跟小当重叠在一起。
真像啊，以前棒梗像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做错了事，害怕的蹭到她腿边，哼哼唧唧喊着奶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