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的倒台,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后宫这锅本就不怎么平静的温水里。
水没开,但已经开始冒泡了,咕噜咕噜,透着一股焦灼气。
特别是听到欣贵人奉旨照料熹妃的时候,这种沸腾几乎到达了顶点。
最先感觉到烫的,是祺嫔瓜尔佳氏和安嫔安陵容。
她们是皇后这棵大树上的藤,现在树倒了,藤就只能垂在地上,任人踩踏。
翊坤宫里,祺嫔瓜尔佳·文鸳把她最喜欢的一套粉彩茶具砸了个粉碎。
碎片崩得到处都是,她的掌事宫女跪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捡,手被划破了也不敢停。
“熹妃!熹妃!又是她甄嬛!”
瓜尔佳氏在殿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母老虎,只是这头老虎的爪子已经被拔了。
她不算聪明,但也不傻。
她知道,皇后没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熹妃甄嬛。
端妃常年病着,自顾不暇;敬妃只有一个公主,翻不起浪花。
唯一能和甄嬛抗衡的,就只有那个新来的、不知道什么路数的舒穆禄氏。
可那个舒穆禄氏,看起来比甄嬛还难对付。
一个能让皇上废掉自己皇额娘扶上位的皇后的女人,能是什么善茬?
都是不好欺负的,就她夹在其中是个小可怜。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瓜尔佳氏停下脚步,眼神里透出一股狠劲,“去,备轿,我要去延禧宫。”
翠果小声提醒:“主儿,这时候……是不是该去探望一下废……乌拉那拉氏?”
“探望她?她现在就是个废人,探望她有什么用?等着被她拖累吗?”
瓜尔佳氏一脸鄙夷,“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个新靠山。”
她认为,安陵容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虽说她素日看不起她,但到了此刻,她还真的只能找她。
毕竟,她们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
与此同时,延禧宫的气氛比翊坤宫还要压抑。
安陵容坐在窗边,手里捏着一条绣了一半的帕子。
帕子上是一对鸳鸯,已经绣好了头和脖子,剩下丰满的身体,却迟迟没有落针。
她的掌事宫女宝鹃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安陵容才幽幽地开口:“宝鹃,你说,本宫是不是很没用?”
宝鹃心里一惊,赶紧说:“小主说的哪里话,您歌唱得好,香调得妙,皇上最喜欢了。”
“喜欢?”安陵容自嘲地笑了一声,那笑声比哭还难听,“喜欢,就不会让我在这里干坐着。喜欢,就不会把那个舒穆禄氏一天之内就从常在册封为皇贵妃,如今又成了皇后。。”
她不像瓜尔佳氏那样只会发脾气。她的恐惧,是安静的,是往骨头缝里钻的。
乌拉那拉氏被废,对她来说,天就塌了。
这些年,她依附着皇后,才勉强在后宫里有了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