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不了多久的……”老猎户喘着粗气,声音发颤,“那些人带了火枪,萧先生只有一把刀……”
凌霜猛地停住脚步,从怀里掏出那个用油布裹了三层的纸包,塞进老猎户手里:“您把这个送出去,送到城东的联络点,找一个戴铜戒指的掌柜。”她解下腰间的短铳——那是萧逸云昨晚硬塞给她的,说“实在不行就自己突围”,此刻枪口还带着他的体温。
“你要干什么?”老猎户攥紧纸包,急得满脸通红。
“他说‘随后就到’。”凌霜的声音出奇地稳,她往枪管里填着子弹,指尖抖得厉害,却每一发都卡得精准,“我得回去等他。”
老猎户还想劝,却被她眼里的光慑住了——那眼神,和萧逸云刚才推她走时一模一样,执拗得像块不肯弯的钢。
凌霜猫着腰往回摸,林子里的风带着血腥味,她循着打斗声找去,越靠近心越沉。枪声没响,说明萧逸云还没让他们逼到绝境,可刀刃碰撞的声音越来越稀,只剩下钝重的击打声,像是拳头砸在肉上。
绕过一棵粗壮的古树,她看见萧逸云被按在地上,脸上沾着血和泥,左手被反拧着,右手还死死攥着块石头,正往一个黑衣人的太阳穴砸去。他后背的衣服早已烂成布条,伤口里混着草屑和泥土,看得凌霜心口像被生生剜去一块。
“放开他!”凌霜举起短铳,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过那黑衣人的耳朵,惊得他猛地松手。萧逸云趁机翻身,用尽全力将手里的石头砸过去,趁对方吃痛的空档,拽过掉在地上的刀,踉跄着站到凌霜身前:“谁让你回来的?!”他的声音里带着怒火,眼神却藏不住后怕。
“你说过随后就到。”凌霜盯着他渗血的嘴角,“我怕你找不着路。”
黑衣人缓过神,狞笑着围上来:“倒是情深义重!今天就让你们做对亡命鸳鸯!”
萧逸云将凌霜往身后拽了拽,刀在他手里微微发颤,却依旧稳稳指着前方:“要动她,先踏过我的尸体。”他忽然低笑一声,凑近凌霜耳边,气息温热:“还记得去年中秋,你说想看钱塘江大潮吗?等这事了了,我带你去。”
凌霜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混着脸上的汗,砸在手背上:“说好了。”
“说好了。”萧逸云转身时,刀风陡然凌厉起来,他像头被逼到绝境的狼,每一刀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凌霜举着短铳,手指扣在扳机上,死死盯着那些黑衣人——她知道,萧逸云那句“随后就到”,从来不是敷衍,是他拼了命也要守住的诺言。
月光从树缝里漏下来,照亮萧逸云后背的血痕,也照亮凌霜眼里的决心。她想,就算今天走不出这片林子,至少他们在一起,就像他说的,“总得有人扛着”,而她,愿意陪他扛到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