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艳手里攥着扫帚,眼睛却像带着钩子似的,在赵元成家的院子里扫来扫去。
她的目光先是黏在堂屋墙角立着的那口崭新的木箱上。
又溜到赵元成搁在石凳上的皮包里,最后落在炭盆边那包没开封的红糖上,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刚才在屋里,她瞅见赵元成从包里掏出钱票时那小心翼翼的模样。
就知道这兄弟看着体面,实则抠门得很,真跟着去了江城,指不定只能混口饱饭,想捞点实打实的好处,怕是比登天还难。
她正琢磨着,眼角余光瞥见赵元成和赵诚进了堂屋说话,赵元军则蹲在炭盆边,缩着脖子烤火,压根没留意她。
杨艳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她把扫帚往墙根一靠,拍了拍手上的灰,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凑到赵元军身边。
“元军,我这身子骨蹲了半天,有点发僵。”
“我去村口那老槐树底下溜达溜达,透透气,顺便瞅瞅有没有卖针线的,咱去江城前,总得缝补下衣裳不是?”
赵元军正沉浸在去江城的美梦里,闻言头都没抬,含糊地应了一声。
“去吧去吧,别走远了,一会儿还得在这儿吃晌午饭呢。”
杨艳得了准话,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还装着贤惠:“知道啦,我快去快回。”
她拢了拢头上的蓝布头巾,脚步轻快地出了赵元成的院门,刚拐过墙角,脸上的笑容就变了味,步子也迈得又急又快。
她压根没往村口老槐树的方向走,反而绕了个弯,朝着张建国的住处去了。
雪后的土路冻得邦邦硬,杨艳的棉鞋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可她半点没觉得硌脚,脑子里全是那天在山坡上看到张建国,跟他一起回乡的那些乡亲们手上提的东西。
成条的香烟、瓶装的白酒,还有沉甸甸的点心。
她早就听村里人嚼舌根,说张建国是做正经生意的,出手格外阔绰。
赵家跟张建国不对付,可她杨艳不一样,她只管谁能给她好处,哪管什么家族恩怨。
更何况,张建国以前就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赵家的消息。
要是能攀上张建国这棵大树,用点赵家的消息换些现钱,可比跟着赵元成去江城混日子强多了。
越想越觉得这主意靠谱,杨艳的脚步更快了,连呼出的白气都带着几分急切。
张建国的住处在村里也算气派,十分显眼,院门关得严实,门口还扫得干干净净,半点雪沫子都没有。
杨艳站在院门外,先是理了理皱巴巴的棉袄,又抬手抹了抹脸上的灰,这才轻轻敲了敲门。
院里传来一声沉稳的回应:“谁啊?”
“建国,是我,杨艳。”
杨艳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些,还带上了几分刻意的谄媚。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张建国站在门内,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眼神却透着一股让人不敢小觑的沉稳。
他是村里公认的有能耐的人,不光生意做得好,还时常帮衬村里的困难户,是实打实的好人。
此刻见是杨艳,张建国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把她挡在门外。
“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