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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重新熬了一碗热粥,却没有亲自送去,而是交给了阁内其他人。
他转身便往十七的住处走去。
十七正站在院角的大树下,与御林卫小久低声交谈。
“宛城那边还不知道罪证已经泄露,暂时无事。现在只等陛下下令了。”
十七眨了眨眼,余光瞥见不远处站着的顾辞,冲他点了点头。
小久顺着他的视线抬头,见来人便拱手退下。
顾辞走上前:“已经传消息进皇宫了?”
十七“嗯”了一声,语气平淡:“陛下自有决断。”
顾辞沉默。
十七看出了他的担忧。
“陛下不是滥杀之人。”他顿了顿,语气难得认真:“顾家虽有罪证在身,但陛下不会牵连无辜。你大哥和祖母,都会没事。”
顾辞垂眸,指尖收紧:“我知道。”
他知道当今圣上并非昏聩暴戾之人,可顾家背负太多人命,即便陛下仁慈,也未必真能无罪释放。
十七似乎看出他的顾虑,又道:“我们已经递了折子,特意提了他们二人,你放心。”
顾辞抬眼看他,忽然想起沈怀卿服下的寒魄草。
莫名其妙来了句:“多谢。”
十七还以为是替他大哥以及祖母道谢,摇了摇头:“不用...”
“谢谢你替我抱不平。”他话未说完,顾辞立即补充。
十七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寒魄草一事。
“你真的想好了?”
“嗯。”
“算了。”十七别过脸,“你自己想清楚就行。”
“温大人训你,你别往心里去。”
十七撇嘴:“我才不在意,本就是我多管闲事。”
顾辞蹙眉,急忙解释。“不是的,我与沈怀卿终究和别人不同。他爹娘的死,我不可能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他垂下眼睫,“我也有错。”
十七转头看他,“你不该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当年的事,你也不过是个被蒙在鼓里的棋子。”
顾辞摇了摇头:“这件事我永远不会忘,沈怀卿更不会忘。他见到我,定会想起他死去的爹娘,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两人一时无话。
半晌,十七忽然问:“若真走了,不会后悔?”
顾辞垂眸,声音很轻:“会吧,可时间越长,只会陷得越深。”
十七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随你吧。”
另一边,阁中门人将热粥送到沈怀卿房内,温瑾川已经离开。
沈怀卿靠在床头,见进来的不是顾辞,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顾辞人呢?”
门人战战兢兢:“他说有事,让属下送过来... ...”
沈怀卿盯着那碗粥,不紧不慢说道:“端走。”
门人吓得不敢动:“阁主,您多少用一些... ...您身体... ...”
“我说,端走。”
门人不敢违抗,连忙端起粥退了出去。
沈怀卿盯着紧闭的房门,手心紧握
他明明都昏倒了,顾辞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离开?
就一点都不担心?
他越想越气,一把掀开被子,强撑着站起身,可刚走两步就因体力不支扶住了桌沿。
门外传来躁动,他以为来者是顾辞。便索性松了手倒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