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状的月哥儿掩嘴坏笑。
躺在床上自娱自乐的阿福“昂咕”出声,小肥腿又“啪”蹬了一下床面。
周舟回过神来,顾左右而言他,走到床边假装跟阿福闲聊,先套套近乎:“阿福,你在和谁玩呀,噢,和你宁宁小叔呀……”
“嘀嘀咕咕什么啊,阿福听不懂。”
武宁一脸不满,长臂一伸直接将弟弟拉到身边质问:“别转移话题,快说,你和小沈大夫怎么回事?”
他这一个多月也受林淼管束,得以出门去香积寺还愿前也老老实实在新房里待足了日子,随意进出的大黄都比他自由。
那么无聊,只有不会说话的三个小娃娃陪他,天呐,憋死了!特别想听弟弟读话本,可他也休养身子不能出门,行,理解,完全可以,可他竟然悄悄和别人好上了!还一起看话本!
不可以!
听到月哥儿说起这事,武宁“腾”一下就站起来了,小沈大夫?
啊——要是换做别个人,武宁还能张嘴硬是挑一些毛病安慰月哥儿和自己,可小沈大夫、小沈大夫……他又泄气坐下,挠挠头:“没事,等他来,我一定好好说他。”
说不了别人,就说说弟弟吧。
“宁宁,你别生气,别吓到阿福呀。”
“阿福胆子没这么小。”
见宁宁听一句拆一句,周舟只好使劲儿抱住人,没骨头似的靠着,偏头打量他的表情解释道,“小沈大夫给我把脉呢,都不收钱……话本借给他,那我往后给你当读书小厮,随喊随到,好不好?你想听哪本我就读哪本。”
武宁动来动去地挠头,椅子都坐不稳了,只觉得弟弟浑身软绵绵的,说话也软绵绵的,眼神也软绵绵的,啊软绵绵的——
他差点就直愣愣点头。
给阿福打扇的月哥儿见状不笑了,清清嗓子:“咳哼哼。”
武宁一激灵立马坐直,义正言辞竖起手掌,客气道:“说话就说话,不要撒娇。”
周舟愣了一瞬,察觉他态度有所松动,又靠上去锲而不舍地哄道:“好宁宁,别气,别气,将来我一定什么都告诉你,路上和没见过的狗打声招呼也告诉你,好不好?”
“这次是我不对,和别人看话本这么亲近,竟然一直都没跟你和月哥儿提起,我的错……”
还真挠对武宁痒处了。
他想法简单,弟弟交新朋友当然可以,但是!交朋友时他被撇开,竟然一丁点消息也不知道,那、不、可、以。而且还在村里,在这么熟悉的环境。
这和当初屁股扎满箭的大野猪满山乱跑,他势在必得安心无忧,找了几天结果却被人捡走的感受有什么区别?
一样气恼难受就是了。
野猪捡就捡了,弟弟不行。
“本来就是这样,怎么可以瞒着我和月哥儿呢,反正不好,如果我俩交新朋友也不说,你到时可别哇哇大哭。”
“我错了,”周舟抱住他的胳膊摇晃,“真的错了,别生气啦,我都想你了,月哥儿去学刺绣还能见面,你别只顾着和我生气嘛。”
哄完这个也没忘另一个,他起身走到月哥儿身边捏捏肩膀:“月哥儿——哎呀,我和你们最好!响水村最最好,天下第一好,别恼了。”
按完他一屁股坐在两人中间,心想,再恼他就和四个娃娃一起哭。
武宁和月哥儿对视一眼,前者满意了,哼哼提醒:“和别的狗打招呼,记得也跟大黄说……”
重归于好的两人看向摇篮床。
吃饱的阿福醒着,壮汉能翻身了,一会儿趴着啃小布巾,一会儿乌龟仰面吃脚丫子,或者“昂咕嗯呜”自言自语,嘴巴一刻也不闲着。
那三兄弟睡得昏天黑地,周舟先看满满,不愧是他儿子,在别处竟也睡得如此安稳……三个摇篮床摆一起,他看着明显大了一圈。
周舟骄傲道:“六斤八两,现在胖了!”
武宁得意道:“哦,再胖也得喊哥哥。”
说完觉得更胜一筹,他美滋滋捏了一把阿福的小肥腿,瞧见弟弟侧脸又手痒捏了一把,啧啧,真过瘾!
周舟揉揉脸,主动说:“我长高了,脚也长长了,好多鞋子穿不下,有点难过。”
“你们有变化吗?”
胖都会胖,月哥儿恢复得最好,他的身形和当初相差无几,看不出太大变化,宁宁肤色捂白了点,个子高,长肉但身条依旧十分匀称。
“我没长高,”武宁说着伸出双脚,心疼道,“但鞋子得穿大一寸,可惜我那些皮毛靴子!”
冬天上山查看陷阱,踩着厚厚积雪,就得穿保暖护脚的皮毛靴子,不怕踩到硬刺和冬眠的蛇……现在都穿不下了。
“林淼说两个孩子很重,站起来就会压脚,足弓塌陷脚会变长。”
周舟听得认真。
两人看向月哥儿,他也展示自己的鞋:“这双就是旧的,脚没变化,也没长高,但我感觉身体比从前有力气。”
这么想来,他真是很幸运,从头到尾一切都好,甚至因为得到超出预想的照顾,而有了额外收获——更好的体力。
他看石头逗阿福时,偶尔会闪过一些念头,这或许是命运的补偿,而他坚持到了有转折的这一刻……
月哥儿安慰粥粥,“如果变化无法阻拦,那就接受它,鞋子可以再做的,别难过嘛,兴许好事就发生在下一件。”
武宁回想那句“有点难过”,意外抓住一点点难过背后的小心思,可能是弟弟爱撒娇的印象太深刻,总觉得他娇气爱俏。
捧住小圆脸两手一挤,武宁皱眉开问:“干嘛?担心郑则不喜欢你啊?”
什么?月哥儿惊讶得扇子都放下了,他真没想到这一层。
五官皱成一团的周舟脸红了,不知道是被搓的,还是被猜对了。
武宁嗤笑,一个月不见真变傻了,虽然他老爱暗戳戳阴阳郑则,但他不瞎:“怎么可能!你羊乳茶喝多了犯晕?傻啊你。”
周舟顶着一张大红脸,呐呐道:“他那么、那么……”
“那么什么,他要能不喜欢你,我往后绝不上山打猎,大黄也不去,我俩就在村里,它刨土我种地。”
“哈哈哈!”月哥儿突然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