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黛瓦,飞檐斗拱,虽无皇家宫殿的富丽堂皇,却自有一股庄重肃穆的书卷气扑面而来。
高耸的门楼上,悬挂着由郑善果亲笔题写的匾额。
荥阳郑氏学堂!
在学堂东侧约一里地外,一座规制宏大,气度不凡的府邸也已落成,朱漆大门上,“荥阳郡公府”几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府邸内,郑善果的长子郑俨正瘫坐在花厅的酸枝木圈椅里,两眼发直,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他原本打理着郑家在长安的几处产业,日子还算清闲,可自从父亲郑善果决心在长安办这座学堂,他这位嫡长子就被抓了壮丁,成了实际操办的总管事。
从选址、征地、规划、监工,到一砖一瓦的采买、工匠的招募管理,再到学堂内部书案的定制、书卷的采买储备,桩桩件件,琐碎繁杂得让他几乎脱了一层皮。
此刻,他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嗓子也因连日协调各方而有些嘶哑。
郑善果端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品着新到的花茶,看着儿子这副模样,眼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
“父亲……”
郑俨有气无力地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
“学堂那边,总算是…尘埃落定了,明日便可正式开馆,儿子…儿子这差事,算是办完了吧?”
他眼巴巴地看着父亲,希望能换来一句解脱的肯定。
郑善果放下茶盏,白瓷杯底与紫檀桌面碰出清脆的声响。
他看向郑俨,缓缓道:“辛苦是辛苦了点,但俨儿,你可知这座学堂,于我荥阳郑氏,意味着什么?”
郑俨一愣,坐直了些身子。
“自然是弘扬家学,培养子弟,光耀门楣?”
“光耀门楣?”
郑善果微微摇头,目光深邃
“那是其次,此乃我郑氏立足长安,乃至立足大唐未来的根本!”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边,望着远处学堂的轮廓。
“五姓七望,原本同气连枝,却又暗流涌动,如今更是早已分崩离析!”
“我郑氏以经学传家,名满天下,然则相较于其他几家,在长安的根基终究浅了些。”
“这座学堂,便是我们扎下的最深的一根桩!”
“它不仅仅是教几个郑家子弟读书的地方了,它要成为汇聚天下英才的所在,成为士林清议的风向标,成为未来朝堂栋梁的摇篮!”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郑俨。
“你筹备的很好,但这只是开始,日后学堂的经营,名师的延请,学规的完善,与天下读书人的联系,才是更长远、更重要的功课!”
“你要把它当成我郑家未来百年的基业来经营,要让它不断壮大,声名日隆!明白吗?”
郑俨被父亲话语中的分量和长远目光所震动,先前的疲惫感被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取代。
他肃然起身,躬身道:“儿子明白了,定不负父亲所托,将学堂经营好,使之成为我郑家真正的根基!”
郑善果满意地点点头,正欲再说些什么,管家快步进来禀报。
“老爷,李纲先生和王积先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