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看准时机,在李泰谢恩起身后,也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儿臣有一言!”
“青雀此番就藩扬州,肩负开拓海事重任,责任重大。”
“越王府属官,尤其是王府司马一职,需得老成持重、才学兼备、精于实务之人辅佐,方能事半功倍。”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哦?太子心中可有人选?”
李泰立刻接上话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恳求之意。
“父皇!儿臣正为此事发愁呢!”
“儿臣年轻,身边多是些年轻气盛的,处理地方庶务,协调各方关系,经验尚浅。”
“方才皇兄所言极是!儿臣斗胆,听闻秘书丞苏亶,为人端方,学识渊博,更难得是精通文书案牍,处事稳健老练。”
“苏亶在秘书省多年,于朝廷规制、文书往来最是熟悉不过。”
“儿臣在扬州,既要与地方官府打交道,又要筹建皇家商行,处理大量文书、协调各方关系正是重中之重!”
“恳请父皇恩准,调任苏亶为越王府司马,随儿臣一同赴任扬州,襄助儿臣!”
这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理由充分,显然是兄弟俩早就排练好的。
大殿内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安静。
李世民的目光在李承乾和李泰脸上转了一圈,那眼神深邃,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
他没有立刻回答,手指在御座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细微的笃笃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片刻,李世民才淡淡一笑,道:“准奏。”
...
皇家新年庆典的喧嚣终于散去,两仪殿的灯火渐次熄灭,只留下空旷殿宇里残余的香烛和酒气。李承乾独自回到略显冷清的东宫显德殿。
脸上那副在御前维持得滴水不漏的温煦笑意,终于缓缓卸下。
他挥退左右,只留了心腹内侍在殿外守着。
李承乾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
深冬的寒气立刻涌了进来,让他有些发胀的头脑清醒了几分。远处宫墙的轮廓在夜色中模糊不清。
“成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轻快的意味,更多的是一种紧绷后的疲惫松懈。
苏亶调任越王府司马,随青雀赴扬州。
这条路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一些。
父皇没有多问,一句“准奏”就定了乾坤。
虽然侯家女太子妃的名分已定,但那至少是一两年后的事情。
时间,现在对他而言就是最宝贵的东西。
只要苏亶能在扬州立下功勋,哪怕只是协助青雀把皇家商行海事那一摊子事理顺了,苏家的分量自然不同。
届时,再提苏玉萱,阻力就会小很多。
他不着急。
只要这条路通了,等个一两年,他等得起。
想到苏玉萱在宴会上那强装镇定却难掩忧色的面容,李承乾心里微微发涩,但更多的是坚定。
他摩挲着腰间那块温润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