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象征着帝国权力之巅的宫殿,此刻正被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所笼罩。宫殿内外,侍立的宦官和卫士比平日里多了三倍,他们垂着头,连呼吸都刻意压抑到了最低,
扶苏一步步踏上通往主殿的青石长阶,他的身后,只跟着一名捧着两个木盒的内侍。
咸阳城上空的风,似乎都汇聚到了这里,吹得他宽大的朝服猎猎作响。苏齐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中车府令赵高,正静静地侍立在殿门外,他那张总是挂着谦卑笑容的脸,此刻看不出丝毫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灯火下,闪烁着幽微难辨的光。
见到扶苏,他只是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殿下,陛下等您多时了。”
扶苏颔首,没有多言,径直跨入了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
殿内,数百支巨烛燃着,将偌大的宫殿照得亮如白昼,却也因此投下了更多、更深的阴影。始皇帝嬴政,身穿一袭玄色龙袍,独自一人,背对着殿门,站在那幅巨大的大秦疆域图前。
“儿臣扶苏,拜见父皇。”扶苏在殿中跪下,行了大礼。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殿内的空气越来越凝重,压得人胸口发闷。那名捧着木盒的内侍,双腿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打颤。
终于,嬴政缓缓地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扶苏预想中的狂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以及在那疲惫之下,汹涌奔腾的毁灭欲。他的目光扫过扶苏,没有任何温度。
“你可知罪?”
这三个字,平淡无奇,却重如泰山。
扶苏没有抬头,声音同样平静:“儿臣不知。”
“不知?”嬴政笑了,那笑声嘶哑而冰冷,“北疆生乱,擅杀边将;朔方未稳,私建商会;如今,东郡谶言四起,天下汹众,而你这个长公子,却还安安稳稳地待在北地!朕问你,你可知罪?!”
最后一句,声若雷霆,在空旷的大殿中轰然炸响!
换做任何一个人,在这天威之下,恐怕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
扶苏却只是再次俯身,叩首。
“儿臣此行,带了两件礼物,献于父皇。待父皇看过之后,再定儿臣之罪,儿臣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