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皓忍不住道:“陛下,大肆裁撤、淘汰,恐怕惹得人心惶惶,怨言四起。”
一到天下太平,便迫不及待裁人,岂不让人非议,朝廷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甚至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高楷郑重其事:“裁汰冗官,确实得罪人,引发不满。”
“但不能因此,便听之任之。否则,长此以往,朝廷人满为患,一个个费心钻营,谁来专心做事?”
“微臣多言了!”崔皓面露惭愧。
高楷交代道:“晏清、景略,此次裁汰冗官,务必任人唯贤,尸位素餐、滥竽充数者,无论是谁门生,和谁沾亲带故,有什么后台,一律撤职,不得有误。”
“切记,官在于精而不贵多。谁若不服气,尽管上书。”
“臣等谨遵旨意!”有高楷这话,两人顿生底气,准备大刀阔斧大干一场。
谈及官吏裁撤,裴季这个吏部尚书提起一事。
前朝末年,州县剧增,但百姓稀少、官吏众多,以致头重脚轻,甚至出现官比民多的现象,且屡见不鲜。
一方面,历经十余年战乱,许多州县十室九空,千里无鸡鸣。
另一方面,乱世时节,各道节度使、刺史、县令,各自为政,随心所欲,为了争权夺利,花样百出,无所不用其极。
至于滥增官职,不过小儿科罢了。
但如此一来,大秦基本继承前朝疆域,不少州县地广人稀,也一律接纳过来。
到如今,也该拨乱反正了。
高楷面色一肃:“不算羁縻州,大秦共有多少个正州?”
裴季不假思索:“大秦两都十七道,一共三百三十五个正州。”
“官比民多的现象,大多集中在偏远之道,譬如黔中道、广西道,此外,剑南道也有。”
高楷微微颔首:“既如此,由你负责酌情裁减,该合并就合并,该撤销就撤销,雷厉风行,勿要拖泥带水。”
“遵旨!”裴季拱手领命。
萧宇皱眉:“陛下,裁撤州县简单,但这些州县刺史、县令,突然罢官去职,难免引发怨言,于朝廷名声无益。”
“此言有理!”高楷赞同。任何时候,突然被裁员,都免不了心生怨气,须得重视。
沉思片刻,他郑重道:“既如此,便由朝廷出面,对两都十七道,所有刺史、县令,做一个政绩考察,肃清吏治。”
“能者上,庸者下,渎职、犯罪者依律惩处。”
群臣讶然,这一番动作,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波及全国。
不知多少人平步青云,也不知多少人黯然神伤,甚至身陷囹圄。
既然决定,那便干一场大事。
高楷朗声道:“裴季、萧宇、邓骁、韩须虎……尔等十七人,为黜陟大使,各自巡视一道,考察刺史、县令风评政绩。”
“杨烨、崔皓、封长卿,你们三人负责复核,优胜劣汰。”
“切记,官不滥升、才不虚授,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
“遵旨!”群臣肃然。
治天下终究靠的是人,刷新吏治,永无停歇之日。
高楷继续说道:“从今往后,从京官之中,选拔贤才能吏,奔赴诸道,做节度使、都督、刺史、县令。”
“与此同时,地方上节度使、都督、刺史、县令勇于任事,政绩杰出者,升迁到朝廷。”
“如此上下流动,形成惯例,使出入有常均,永为恒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