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他飞走之前,同齐玮文见了一面,让她安排人盯着郭徐二女,就冼耀武的描述,两女非良家,不是省油的灯,若是能抓住“出轨”的把柄,能少一颗丧门星进门也好。
11月5日。
傍晚,一迈入水仙庄园,冼耀文便拿起冼玉珍从雅加达发来的资料,关于印尼的电影公司和女明星。
印尼的电影行业整体不是很景气,电影公司值得关注的只有佩尔萨里(Persari)和爪哇工业影片公司两家。
前者去年刚成立,资本背景是私营公助,就是有印尼政府的投资,且老板贾马鲁丁·马利克本就是政治人物。
后者是一家1930年成立的老公司,老板是郑丁春,土生华人,福建人的后裔,经营的时间虽长,出品的作品也多,但拼一下公司重要人物的名字,姓氏都是“Teng”,摆明了是家族公司。
看了公司,再看女演员,除了已经定下招到新加坡打造为风月明星的努尔娜宁西,他比较看好的有从影二十多年的中法混血菲菲·杨,中文名陈金娘,这是一位老戏骨,三十七岁的年纪,长相风韵犹存。
还有一位科马拉萨里,芳龄十九岁,有多年的剧团表演经验,活跃于印尼各地,去年抵达雅加达受邀参演佩尔萨里的影片,并嫁给了曾经在爪哇工业电影公司拍片的老戏骨潘吉·阿农。
潘吉·阿农的名字下有标注,他是佩尔萨里的股东之一,这就不难解释十九岁的科马拉萨里会因为仰慕才华嫁给三十六岁的他。
看好科马拉萨里的原因,是因为她是印尼审美的美女,且有不错的表演经验,以及复杂的人际关系。但因为贾马鲁丁·马利克的关系,她的名字上要打个问号。
贾马鲁丁·马利克是政治人物,但不是跟着印尼主流走的,似乎不爱印尼执政党,这不就等于不爱印尼嘛,就像没有冼耀文就没有新港片,不爱冼耀文=不爱香港电影,不爱印尼≈印奸、卖国贼,这种人大概很难不挨收拾。
收拾卖国贼乃刻不容缓之事,宜早不宜晚,最好由印尼爱国典型“友雅公司”参与收拾行动。
他看上了佩尔萨里的“公助”背景,但大股东贾马鲁丁·马利克是一个不安定因素,入主佩尔萨里的同时,最好搞定不安定因素。
他在贾马鲁丁·马利克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将手里的资料递给宋承秀,“我对入股佩尔萨里感兴趣,研究一下。别光看这些资料,了解一下印尼的政治情况。”
“好的。”
宋承秀接过资料,同时也递上调查报告,她没跟着去香港,这两天都在考察新加坡的经济环境,有了一定成果。
冼耀文拿着调查报告,去厨房取了一瓶水,上书房取了吉他,到花园树荫下的秋千椅就坐。
细致阅读报告,评估宋承秀的能力。
能考上大学,智商肯定没问题,就看思维有没有问题,以及对金钱的欲望是否强烈。
他对无欲则刚从来都是嗤之以鼻,没有大欲望就没有大动力,如果两脚羊学会无欲则刚,世界依然处于奴隶社会,白天往死里干,晚上站成排,供主人挑选吃哪只。
宋承秀跟着赵迦德千里迢迢来新加坡求一个机会,不消说,肯定是有野心之人,智商与野心都没问题,就剩思维……
还行,宋承秀的思维挺开阔,也接地气,报告不是写在空中楼阁上,各种市井数据信手拈来,说明她沉下去用心体会过。
报告放于一边,呷了一口水,他拿起吉他开始调音。
用一曲《Sleepyhead》熟悉一下手感,随即弹奏哈萨克民歌《KhayranJalgan》。
“我的恋人留在了那遥远的地方,上马的时候也未能告别。
哎~这可悲的时代!
这个世界,像克尔达拉的沙漠般延伸无尽,人人都说世界广大,可为何又这般狭小。
哎~这可悲的时代!
我能走到你的故乡吗?
那长着耳蕨的盐碱地,黄马在我的牵引下慢慢地走。
哎~这可悲的时代!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的恋人啊,你明月般的面容,难道再也见不到了吗?
哎~这可悲的时代!”
水仙来到冼耀文身边坐下,静静聆听。
“迁徙的队伍翻过茫茫的雪山,我们曾是挤着骆驼奶的幸福民族。
哎~这可悲的时代!
故乡真的已经远去了吗?
惨白的原野上,苦难的人民四处流亡。
哎~这可悲的时代!”
“这首曲子很像《在那遥远的地方》。”
“一位维吾尔商人将这首歌翻译给王洛宾,词意的传达不甚准确,但好像王洛宾挺喜欢,他用残缺的曲子创作了《在那遥远的地方》,据说是为了他见色起意的藏族姑娘而作。”
水仙淡笑道:“一见钟情在老爷嘴里变味了。”
“哪有什么一见钟情,只有一见就想睡,生理上的喜欢,与所谓的爱情无关。如果一见钟情成立,强奸就是爱得太深,爱到不顾一切。”
水仙嗔道:“老爷又开始胡言乱语。”
冼耀文没有回答,拨弄琴弦,“请欣赏《相约×八》。”
“打开胸腔,剥去皮的皱褶。口号震天,撕开冬的沉默。升米的恩情带着白眼的恨意,阵阵雷声惊醒那昨天~昨天~昨天被施恩时刻。
你用寒冷的目光迎接我~迎接我从昨天带来的电台~电台……”
一曲奏罢,水仙点评道:“曲子挺好听的,词一塌糊涂。”
冼耀文淡笑道:“临时编的词,脑子里想着英文,唱出来却是中文,两边不靠。”
“跟语言没关系,词有点乱,也有点瘆人。”
“哦,还没定稿,我会再改改,等定稿再唱给你听。”
“嗯。”
冼耀文将吉他放在一边,“昨天晚上看了一部粤剧电影,恰好又听到内地广播里播送黄梅调,我就想拍黄梅调电影会不会受欢迎。”
水仙迷茫地说道:“黄梅调是什么,没听说过。”
“安徽的地方戏,只在乡间流传,城里不怎么出名。”
“不出名你怎么想着拍成电影,会有人看吗?”
“因为黄梅调朗朗上口,好听,且容易学,一听就会唱,和越剧、昆曲又有互通之处,我想可能会受到戏迷的欢迎。”
“黄梅调怎么样的,老爷会哼吗?”
“会几句。”
“哼来听听。”
冼耀文手捻兰花指,嘴里哼道:“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从今再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是不是一听就会唱?”
“是不难。”水仙点点头,旋即又蹙眉,“但……跟粤曲、歌仔戏的差别有点大,我说不好狮城这边能不能接受。”
“我也想不好,还是拍一部试试水,行不行,看观众的反应就知道了,只要有一部分观众喜欢,就可以再精拍一部二次试水。”
“嗯。”水仙依偎进冼耀文怀里,“香港那边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等下打个电话去李府,顺利的话,明天见了李光前,后天就能飞台北。”
“又要走了,下次老爷再来不知道什么时候。”
“快的,我打算加快台北那边的进度,尽快去美国那边坐镇,不过去美国之前,会在这边待一段时间,理顺这边的业务。正好那段时间,我勤快一点,多耕耕你这块地,让你生根发芽。”
水仙红着脸说:“我要多去庙里拜拜,以前喝了太多药,不知道有没有报应。”
“不要胡思乱想。”冼耀文拍了拍水仙的背,“医生都说你没问题,就算有个万一,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没孩子不要紧的。”
“我想给老爷生孩子,至少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能生两个儿子更好。”水仙痴痴地说。
“傻丫头,说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一切随缘。”
“嗯。”
水仙嘴里答应着,心里却不这么想,她盼望肚子一定要争气,三年生两个儿子,能有一对双胞胎更好,以她的物质条件,运气再差,三个儿子总能养活两个。
等儿子两三岁,再生一个女儿,儿女双全,人生圆满。
在孩子世界沉浸了片刻,水仙忽然说:“老爷,从印度过来的客人到了,我安排住在酒店。”
“来了几个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