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洛凉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她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痛苦,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小雅和洛天磊的孩子。”
顾峰又是一愣,醉酒后的脑子本就昏沉,一时间根本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阿雅去世了,阿磊离开了,洛凉成了他们孩子的母亲。
无数的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可看着洛凉落寞的背影,他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弯腰提起地上的行李箱,小跑着追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并肩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过往的遗憾与未来的羁绊,都在这护城河的夜色里,悄然交织。
随着顾峰与洛凉的身影消失在停车场拐角,护城河岸边彻底沉寂下来。
方才还残留着人声与烟味的石栏旁,只剩几枚熄灭的烟蒂被晚风卷着滚过地面,最终停在路灯投下的阴影里。
河面上的波光依旧细碎,可没了那两道并肩的身影,连晚风都显得格外孤寂,吹过柳梢时带出的“沙沙”声,竟像极了低低的叹息。
空旷的河岸望不到尽头,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车鸣,再无半分活气。
不知过了多久,柳树浓密的枝叶间忽然动了动,一个穿着牛仔短裤的短发少女背着手,像只偷看完戏的小雀,蹦蹦跳跳地从阴影里钻了出来。
她踩着轻快的脚步跑到石栏边,先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纤细的腰肢弯成好看的弧度,嘴里发出舒服的喟叹:“呼——可算结束啦,腿都蹲麻了。”
她的话音刚落,另外两道穿着黑色西装的身影也从树后走出,脚步轻得像猫。
为首的女保镖快步上前,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得无可挑剔:“舒玲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洛舒玲摆摆手,转过身时,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笑意,眼睛弯成了月牙:“没有啦,这个结果我很满足。”
她顿了顿,瞥见保镖们紧绷的神情,笑着补充,“不过你们肯定会被妈妈辞退,毕竟坏了她的规矩。这样吧,你们去京城,部门随便你们挑。”
“真的吗?谢谢舒玲小姐!”两个保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拘谨一扫而空,连忙挺直身子表达忠心:“我们以后一定为您赴汤蹈火,绝不推辞!”
“好啦好啦,就这样。”洛舒玲挥挥手,像赶小鸽子似的:“别在这打扰我吹风。”
待保镖的身影消失在路口,她才重新扶着石栏站定,任由晚风吹散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望着顾峰与洛凉离去的方向,嘴里嘀嘀咕咕地碎碎念:“要不要提前去跟哥哥和小蔓打声招呼呢?”
说着又自已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划着石栏:“可是那么久没见,他们会不会忘了我呀?”
纠结了几秒,洛舒玲忽然笑出了声,拍了拍石栏,“算了,还是先老老实实当我的月老吧!妈妈跟顾峰叔叔,多般配的一对,我看行。”
另一边,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顾峰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的路况,总觉得自已还在做梦。
傍晚那场本已黄掉的应酬,突然被客户主动续上;打出租车时明明报了家里的地址,司机却稀里糊涂地把他拉到了护城河;最后,竟在这僻静的河岸上,遇上了藏在心里十几年的洛凉。
这一连串的巧合,像串好的珠子,精准地把他推向了这场重逢。
这就是幸运吗?
顾峰在心里悄悄问自已,真的很怕这会是一场梦。
车内的氛围很安静,洛凉专注地开着车,侧脸在路灯的光影里忽明忽暗,依旧是那副冷艳的模样,可顾峰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些疑问像细小的针,扎在他的心头,可他搜遍了记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出了问题。
“你家在哪条街?”
洛凉忽然开口,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顾峰猛地回神,连忙报出地址,声音还有些发飘:“就在幸福路那边的老旧小区,离这不远。”
洛凉轻轻“嗯”了一声,打了个转向灯。
顾峰看着她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心里的疑惑又重了几分。
实在是......真的太幸运了。
顾峰侧头看向窗外,夜色里的蔡州灯火璀璨,可心里却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悄悄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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