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云的笑容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模糊,像是隔着一层薄雾。
“当爹了?也是!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季景云轻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擦拭着早已光洁如新的吧台,“在我们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天天在山里惹是生非,乱吃东西,而且还被猴子堵在草庐中,一个月都不敢出门的小屁孩儿啊。”
季景云声音很轻,带着些许怀念,又带着几分惆怅,眼神中抑制不住失落与伤感,语调中也多了几分感慨。
“师兄,”李简终于开口,声音干涩,“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十几年了,一个接一个地消失。瀛国那次,四师兄、九师兄、十师兄,他们只是匆匆露了个面,甚至没来得及跟我说几句,人就走了!我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有些什么事应该跟我说才对!”
季景云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来,在李简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根本没有什么力道,就像是轻点一般。
旋即转身从酒架上取下一只水晶杯,注入深红色的液体。那液体在昏暗中荡漾,像凝固的血。
“有些路,只能是一部分人去走!先不说我们了,该说说你了!”季景云强行扯出几分笑容,语气中带着欢快,就好像没听到李简刚才说的话一样!“你小子胆子不小啊,偷渡入境也就罢了,还敢绑架神剑局的局长?惹祸也要注意分寸呀,万一搞不好可是要出大问题的哟!”
“迫不得已。”李简无奈的耸了耸肩。
“迫不得已?倒是会找借口!”季景云抿了一口酒,双手搭在吧台上,笑眯眯的看着李简,“说实在的,你哪回闯祸都是这套,词儿也该换换了!离了我们还有谁会惯着你?不过也是,既然我们在这里了,你就算闯出滔天大祸,就算是把利国的总统给干掉了,我们也有办法给你兜住!谁让你是我们的小师弟呢!”
李简的手指在杯沿摩挲,牛奶的温热透过玻璃传来,像一句说不出口的安慰,心中更是说不明的心安。
“听十四师兄说你这次来是要找十五师兄的?”季景云并没有给李简太多怀念的时间,而是直切主题。
李简旋即立刻正色起来。
“嗯,是这样的!我这次来其实是要找十五师兄帮个忙的!想让他帮我造一件东西!”
“是朗基努斯之枪是吧?”季景云淡道。
李简的手指立时顿住。
“师兄你…”李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我根本就没跟十四师兄说过呀!”
季景云又抿了一口酒,带着几分轻佻的戏谑看着李简那张瞬时的精彩的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玩意儿,你也不想想,我们哥几个可是在这个破地方呆了好多年哩!在这地方摸爬滚打,没有点渠道怎么得了?你可别忘了这消息是谁传给你的?”
李简眉头顿时一皱,“乔尼?难不成…”
“打住,不要想那么多!乔尼是十一师兄的人,只不过偶尔会帮我们一些忙罢了!神剑局虽然受共济会操控,但也不是什么都会传到神剑局内部的特工耳中的,我们的消息是从共济会里得到的!至于我们在里面埋了多少人,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了!”
李简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共济会虽然建立年代并不算特别久远,但也算是个非常神秘且严谨的组织,自己的这些师兄竟然能够将自己的人埋进共济会里,这怎么听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当然,李简最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的这几位师兄,貌似在利国这边建立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季景云轻轻望着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弓下腰从吧台的下方拿出一个长条盒子放在了台面上。
“朗基努斯之枪是一把圣器,十五师兄已经在琢磨仿制了,毕竟这玩意儿真的没有多少人见过,仿造起来多少有些难度,不过你不用担心, 十五师兄说了,差不多过个两天时间左右,他就能给你造出一把来!能不能用不知道,但是铁定能够唬人!来吧,看看这个!”
那是一支暗沉的黑胡桃木木匣,表面没有任何雕饰,只有不断打磨的温润光泽。但纵使隔着厚厚的盒子,也能感受到这盒中传来的一股极为刚阳端正且略显狂暴的气息,仿佛里面装的不是一件死物,而蛰伏着某种不得了的活物。
季景云依旧倚着吧台,晃着杯中残酒,眼神在昏黄灯光下有些迷离,像是透过李简看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十五那家伙,为了这东西,可是差点把自己那点老底都掏空了!”
李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丝莫名的悸动,指尖用力,掀开了盒盖。
没有预想中的珠光宝气,也没有圣器应有的祥和温暖。躺在黑色天鹅绒衬垫上的,是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
木匣开启的瞬间,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打开了炼钢炉的门。
躺在黑色天鹅绒上的长剑,形态古拙,几乎可以说是粗糙。剑身并非光滑的金属,而是一种暗沉的、仿佛凝结了血痂与铁锈的深红色,材质非金非木,隐隐能看到内部有熔岩般的细微光泽在缓慢流淌。剑格是简单山字吞宝格,同样呈暗红色,握柄缠绕着不知名的黑色皮革,已经磨损得油亮。
“这是…灵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