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的街区,传来了几道梆锣之声,定更天了。
登封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大城,一到定更天,街上的行人自然就少了起来,除却个别的店铺,大多数做买卖的也已经关门闭户了。
擎云所在的客栈,在大堂吃喝的人已然走了一多半,再加上之前那一系列插曲,倒是比往常清净了许多。
正当钱掌柜要劝说擎云二人速速离去之时,门外居然又传来了那位邢捕头的声音?
“邢......捕头,您怎么又回来了?莫非没找到合适的吃喝之处吗?”
有客上门,钱掌柜自然是要接待的,即便知晓来的这位乃是一名恶客,他也不敢有所怠慢。
“我去你大爷的——”
看到满脸笑容迎接出来的钱掌柜,邢捕头二话没说,上前就是一个窝心脚,直接就把钱掌柜从门外又踹回了门里。
“掌柜的——”
客栈里又不是只有钱掌柜一人,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店小二呢,虽说这几名店小二也对邢捕头忌惮不已,却还是一股脑过去将钱掌柜给搀扶了起来。
“邢捕头,你这是何意?钱某何曾得罪过您啊?”
别看钱掌柜身板尚算不错,甚至年轻时还真练过几天把式,可在邢捕头一脚之威下嘴角还是漾出了血渍。
可惜,即便被人无端踹了一脚,钱掌柜还是没敢发火,只是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就生硬了一些。
“你他娘的还有脸质问你邢爷?今夜过后,这座客栈就归你家邢爷了——”
说话的功夫,邢捕头已经再次进入了客栈之中,却没有急于往里边走,而是身子向旁边一侧,恭恭敬敬地候在了那里。
“咳咳......邢荣,吩咐你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看来离开嵩山这几年,你小子越活越回去了?”
果然,邢捕头刚刚做好往里让人的动作,门外就先后进来了十几位,登时就将客栈的进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的。
“陆师伯教训的是,都是小的无能!只是里边那小牛鼻子实在诡异的很,还有那个可恶的小贱人......哎呦,陆师伯稍待,小的还得去一趟茅厕......”
一向骄横跋扈的刑捕头,如今当众被人训的像孙子一般,可他非但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满脸堆笑在一旁应和着。
难道说,这位刑捕头吃错了药吗?
吃没吃错药不清楚,只听得邢捕头的肚腹之中“咕噜噜”一阵响动,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刑捕头,双手不自觉一抱肚子,转身向着客栈里的茅厕方向奔去。
“哼,这个臭小子,懒驴上套屎尿多,这小子在登封做了几年捕头,越来越上不了台面了,陆师兄莫要同他一般见识。”
原来,邢捕头在擎云面前吃了瘪,堪堪放了一句场面会,转身就找帮手去了。
发生的事情很简单,原本也无需太大功夫,只可惜从邢捕头的口中讲述出来,期间居然忍不住跑了两次茅厕。
到了这个时候,他焉能不知自己遭人暗算了,问题定然是出在他喝的那碗酒里。
邢捕头的身后跟进来十数人,一个个都跨刀悬剑的,尤其看到了站在最前边那几位,大堂之中所剩无多的吃喝之人全都站了起来。
没有一个人说话,似乎还觉得自己不够格上前去见礼,只是一个个半哈着身子,满脸堆笑地从一旁的门缝溜了出去。
“让几位见笑了,看来这些年我嵩山派对外的手段还是太仁慈了一些,在登封城这一亩三分地,居然还能闹出这般‘笑话’?”
开口的乃是那位被邢捕头称之为“陆师伯”的,隐隐也是来的这群人之中的首脑人物,至少来的这十几位里,尚未有一人能与之并列。
“呵呵,陆兄言重了,嵩山派原本就是正道武林的翘楚,与人为善自然也符合左大盟主的一贯作风。”
“不过,将来贾某人入主嵩山外门之后,定当竭尽所能,好好地替咱们嵩山派在江湖上立立威!”
稍稍落后那位陆师伯一个身位有这么两人,其中一人身形略微显得消瘦,面容也泛着蜡黄色,可一双鹰眼如灯。
颌下稀稀疏疏一把山羊胡子,腰间别着一对与众不同的兵刃,竟然是一对“文武判官笔”?
“贾长老这‘入主’一词说的有些早了吧?今时不同往日,贾长老虽有‘黄面判官’之称,可某家‘青海一枭’也不是吃素的。”
这是同贾某人并列之人,同样的身形消瘦,甚至站在那里都让人有些担心,生怕一阵风吹来都能将其吹走一般?
“黄面判官”?
“青海一枭”?
居然是这两位闻名江湖的黑道人物来了?
这二位一人横行西北,手中不知犯下了多少命案,另一位更是魔教的青龙堂堂主,怎会一同出现在登封城里?
更让人不解的是,他们二人有着那般的身份,居然会走在那位“陆师伯”的身后?
听这二人所言,竟然还在争着嵩山派外门之主的位置,莫非这次嵩山派玩得这么大吗?
“哈哈哈,二位都是我嵩山派急需的人杰,又何必为了一个外门主事的位置起意气之争呢?”
“贾兄一度担任过神教‘青龙堂堂主’高位,而季贤侄虽说矮了半辈,却承诺必要之时会将其师尊请来中原,倒是让陆某有些难以取舍啊!”
“黄面判官”贾布、“青海一枭”季无常,竟然是刑捕头口中所提到的贵客?
当然了,就刑捕头那样的身份,自然不够格做那请客之人,而真正的请客之人就是如今站出来和稀泥这位“陆师伯”——“仙鹤手”陆柏。
可惜,如今的“仙鹤手”已然成了一只手,而另外那只手已然变成了冷气逼人的铁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