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杨应龙不给我们活路,明军也要杀光我们!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了!”
“抓住杨家的人!献给官军!换我们活命!”
不知是谁率先喊出了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哗变如同野火般瞬间蔓延!
这队苗兵砍杀了督战队,打开仓库,抢夺武器和粮食,然后开始疯狂地冲击杨氏族人聚居的内堡区域……
他们的行动迅速得到了大量早已心怀不满的士兵和部分底层头人的响应!
很多人并非完全相信那个传言,但在绝境中,这成了他们唯一能看到的、渺茫的生机。
“杀杨应龙!献城投降!”
“只诛杨氏!其他人免死!”
混乱彻底失控了。
杨应龙派去弹压的部队,有的本身就军心浮动,见状非但不全力镇压,反而有人调转刀口,加入了哗变队伍……
杨兆龙试图组织亲信抵抗,在混战中被乱刀砍死。
孙时泰、何汉良等谋士见大势已去,或自尽,或试图藏匿,最终也难逃乱兵之手。
杨惟栋原本还想趁机控制局面,但他发现,乱兵根本不分青红皂白,只要是姓杨的,或者被认为是杨应龙死党的,都在攻击之列!
他试图亮明身份,声称自已与刘綎有旧,但杀红了眼的乱兵哪里会听?
他仓皇带着几个贴身护卫且战且退,最终被逼入一处角落,护卫死伤殆尽,他自已也身中数刀,被蜂拥而上的乱兵捆绑起来
第十六日,夜,杨应龙的末路……
外面的喊杀声、哭嚎声、燃烧的噼啪声越来越近。
杨应龙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穿着象征宣慰使身份的华丽袍服,手持宝剑,在自已的寝殿内,如同穷途末路的枭雄。
他的儿子杨朝栋瑟瑟发抖地跟在他身后。
殿门被猛地撞开,一群浑身浴血、眼神疯狂的叛军士兵冲了进来。
“抓住他!抓住杨应龙!”
杨应龙挥剑砍倒两个冲在前面的士兵,但他年事已高,又久疏战阵,很快就被数杆长枪逼到了墙角。
“你们这些叛徒!畜生!我杨氏待你们不薄!”他目眦欲裂地咒骂。
一个曾经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小头目,此刻脸上满是狰狞和一种扭曲的“正义感”:“杨应龙!你倒行逆施,惹来天兵,还想拉我们全屯人陪葬!今日就拿你的人头,换大家的活路!”
士兵们一拥而上,打掉他手中的宝剑,用最粗糙的绳索将他和他儿子杨朝栋牢牢捆住,像拖死狗一样拖出了寝殿。
曾经不可一世的播州土皇帝,此刻发髻散乱,袍服污损,脸上混杂着血污、灰尘和彻底的绝望,在曾经对他敬畏无比的部属的唾骂和推搡中,走向了他命运的终点。
海龙屯,这座他赖以起家、经营多年、视为最终屏障的堡垒,最终却成了埋葬他和整个杨氏家族的巨大坟墓……
这一夜,海龙屯火光冲天,混乱持续了整整一夜。
所有的杨氏核心成员,以及被认定为死党的头人,都被哗变的士兵搜捕出来,集中关押。
当黎明再次降临时,这座伤痕累累的屯堡,已经换了主人。
一面白旗,在曾经飘扬“杨”字大旗的地方,有气无力地升起……
而在海龙屯内乱之时,明军已经到了海龙屯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