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地的叠界并非凭空产生,它的显现需要两个方向的推动,如同撕裂现实这块帆布需要从两边同时用力。
一个是被在某地反复上演的黑暗传说所侵蚀的现实。
巨釜湖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一代又一代,关于失踪,疯狂,湖中怪物的黑暗传说在此地反复上演,被口耳相传,被恐惧滋养。
每一个相关的故事,每一次笼罩小镇的悲剧,都在无形中侵蚀着此地的现实结构,削弱着正常世界的壁垒,如同水滴石穿,让这层“帆布”变得稀薄而脆弱。
这是来自现实侧的推力,是土壤,是基础。
另一个则是一件艺术品,在黑暗之地深处精心撰写的恐怖故事。
这并非普通的艺术品,而是像艾伦维克这样的作家,在被黑暗魅影触碰,灵感与黑暗直接连通的状态下,在黑暗之地深处(或受到其强烈影响)精心撰写的恐怖故事。
这个故事不再是对现实的反映,而是拥有了扭曲现实,为其塑形的可怕力量。
这是来自黑暗侧的推力,是种子,是蓝图。
两边的故事相互交织,现实中的传说为恐怖故事提供素材和背景,而写就的恐怖故事又反过来强化甚至实现现实中的传说,它们共同作用,穿过那本就因侵蚀而变得脆弱的现实之幕,将黑暗之地的规则和景象强行拉扯进来。
于是,我们看到了:心脏被挖出的执法者的故事,两个腐化的人被自己扭曲的野心害死的故事,被鬼魂袭扰的老妇人淹死在浴缸里的故事,镜子另一边的扭曲倒影……
这些故事如同强大的弧线,它们刺穿现实,每一个刺穿点都放大了黑暗之地的影响。
在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最初可能只是细微的异常,最终汇聚成汹涌洪流。
量变引起质变,现实的裂缝被彻底撕开,变成一个虫洞,一个连接两个维度的漩涡。
而原本用于表达和记录世界的艺术和地图,在这场灾难中变成了噩梦的领地的坐标和说明书。
黑暗之地侵占了我们的现实,它不像军队占领城市,而像一张巨大污秽的毯子一样笼罩着我们。
它们重叠在一起,致使现实像噩梦一样扭曲循环,所有身处其中的人和物,都被迫在这片黑暗恐怖的故事中被重塑,扮演着注定悲剧的角色,直到故事被改写,或者现实被彻底吞没。”
“亮瀑镇的孩子们都是听着拜树教的故事长大的。
这些故事是小镇的核心部分,是父母们在夜晚用来吓唬不听话孩子的利器。
在这些口耳相传的叙述中,拜树教教徒全是住在树林里的残忍疯子。
传说他们在森林里进行血祭,仪式诡异而血腥,或者潜伏在黑暗中做极其不人道的事情,每当此时,他们就会齐声高喊那句令人毛骨悚然的口号:
“我们在黑夜中守望!”
这个故事虽然有很多版本,有的说他们崇拜古老的树灵,有的说他们与湖底的怪物做了交易,有的说他们本身就是某种非人的存在。
但都有一个重要的共同点。
那就是,黑暗中有危险,就在森林中。
这个共识深植于每个亮瀑镇居民的潜意识里,形成了一种对巨釜湖周边广袤森林根深蒂固的,几乎是本能的恐惧和回避。
然而,正如所有看似荒诞的都市传说都隐藏着一个隐秘的真相内核,拜树教的故事也不例外。
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远非一群疯子那么简单。
真相是手握屠刀巡视树林的遮面教徒的真实身份。
他们并非与世隔绝的野人,他们很可能就是身边的人,那个沉默的杂货店老板,那个退休的老猎户,甚至某位看似普通的邻居。
黑暗魅影的腐蚀并非总是显而易见的,它更擅长悄然扭曲人心,将平凡的偏执和失落转化为隐藏的邪恶。
他们的目的非常残忍。
并非单纯的嗜血或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