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纯白又在电视机旁找到了三页原稿。
【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着爱丽丝,这黑暗并非单纯的缺乏光线,它是活的。
它冰冷刺骨,如同深冬的湖水,渗透进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它湿黏窒息,带着腐水的腥气和恶意,紧紧贴附着她。
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憎恨与贪婪,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她,品尝着她的恐惧。
她是一个囚犯,被囚禁在这片无法衡量,没有尽头的黑暗深渊的最深处。
极致的恐惧像冰锥一样刺穿了她的灵魂,夺走了她所有的力气和意志,她只能不断地尖叫,直到喉咙撕裂,嗓音沙哑,再也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只剩下绝望的哽咽。
然而,就在这足以让任何心智彻底崩溃的绝境中,却有某种东西让她奇迹般地坚持了下去,没有完全沉沦。
她能感受得到黑暗中的艾伦,尽管物理上相隔遥远,尽管被这活生生的黑暗隔绝,但他们之间某种超越常理的联结并未中断。
她可以依稀听到他的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回响在心间。
那是他焦虑的呼吸,他写作时打字机键帽起落的节奏。
她可以看见他写出的文字,像一颗颗微小而璀璨的星辰,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顽强地闪耀着,为她指引方向,告诉她他仍在战斗。
而且她知道,艾伦也感受得到她。
他能感知到她的存在,她的痛苦,而她更坚信,他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拼尽全力地要救她出去。
这丝由爱与信念编织成的细线,成了将她从绝对虚无中拉住的唯一力量。】
【辛西娅曼弗,这位亮瀑镇资深记者,正独自一人艰难地爬行在冰冷狭窄的输水管中。
每前进一寸都异常艰难,但比身体上的不适更强烈的,是她心中熊熊燃烧,对那个作家的怒火。
“愚蠢鲁莽的年轻人!”
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泥水浸透了她的裤腿。
“总是冒着不必要的风险,把一切都搞得一团糟!他那破坏所有规定的行为!”
她想到艾伦维克不顾警告的行为,就气得浑身发抖。
“难道他无法分辨事情的轻重缓急吗?难道他不知道有些边界是绝不能触碰的吗?”
她感到一种深深的失望和愤懑。
自从1970年代那些恐怖的日子以来,她,辛西娅曼弗,一刻都没有动摇过。
她坚守岗位,通过电波传递着警示与真相,像一座沉默的灯塔,始终如一地守护着这个小镇,抵御着湖底那难以名状的黑暗。
但如今,持续的警惕,漫长的坚守和又一次爆发的危机,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这种疲惫深入骨髓。
她已经厌倦了常年扮演保护者的角色,厌倦了时刻保持警惕,厌倦了独自承担这份沉重的秘密。
现在的她,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不再是战斗,而是休息。
她只想放下这一切,获得片刻的宁静与安宁。
然而,责任感和或许残存的一丝希望,驱使着她依然在这肮脏的管道中爬行,去做她认为必须做的事情。】
【这一切疯狂的根源,都在于我在巨釜湖畔那间孤寂的小屋里所写的故事。
我被黑暗魅影触碰之后,它扭曲了我的灵感,利用我的手笔,写出了一本并非出于我本意的恐怖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