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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虚实难辨·枕边杀机(2 / 2)

剑鸣、炮火、火凤啼啸,同时响彻冰封峡谷。

晨光透过破碎的冰壁,落在那枚被云汐托在掌心的玉佩上。

玉是千年寒玉雕的并蒂莲,原本温润如凝脂,此刻却浮出一层蛛网般的暗红血丝。

血丝在玉内游走,像一条极细的赤蛇,吐着信子,把一段被强行封印的记忆撕开——

……

三百年前·西晋皇宫·夜宴

鼓乐喧阗,灯火却泛着诡异的青。

年仅十四的上官云汐穿着郡主礼服,袖口暗绣的凤纹被血溅得斑驳。

她跪在井沿,怀里死死抱着另一个女孩——

女孩与她七分相似,却比她瘦小,颈后有一枚乌青蛊纹,像一条蜿蜒蜈蚣。

“阿姊……我怕……”

庶妹上官云渺的瞳孔已开始扩散,皮肤下隐有蛊虫游走。

井底传来“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像无数张嘴在等一顿盛宴。

“别怕。”

云汐用袖子擦去妹妹唇边的黑血,自己却先咬破舌尖,把一口灼热的心头血渡过去。

“阿娘死前说过,我们两姊妹,总得活一个。”

她忽然笑了,笑意里带着与年纪不符的决绝——

“我炼过《涅盘经》,百蛊不侵。你不一样……你替我活下去。”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里,她抱着妹妹一起后仰——

却不是“推”,而是“坠”。

炼蛊井黑水翻涌,瞬间吞没两人。

井壁上的符阵被血激活,金线像铁索,把云汐四肢缚在井壁。

她看见自己的血沿着阵纹逆流,被抽成一条条猩红的丝,缠向怀里的妹妹。

“原来……他们要的不是我死。”

她恍然大悟——

播种者要的,是她这个“容器”把蛊皇养成,再让妹妹成为“兵器”。

意识开始模糊的最后一刻,她用尽全部灵力,把妹妹推出井口。

自己却连同蛊皇一起,被封印在井底整整七十七日。

……

记忆玉佩外·冰封峡谷

血丝在玉佩里炸开,化作一滴血泪,落在云汐指尖。

她抬眸,与冰魅对视——那张腐烂的半张脸已彻底剥落,露出一张与云汐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却布满蛛网般的青黑蛊纹。

“阿姊……”

冰魅——或者说,曾被当作“兵器”的上官云渺——声音嘶哑,“你替我受蛊,我替你成魔。我们都被骗了。”

凌静瞳孔骤缩,搂在云汐腰后的手臂不自觉收紧。

他看见云汐把玉佩轻轻贴在心口,那里有一道极细的疤痕,像被井壁符阵勒出的旧伤。

“我欠她一条命,也欠她一张脸。”

云汐的声音轻得像雪落,“可我欠夫君的,是真相。”

她抬手,指尖在冰魅脸上那道腐烂创口上一点——

一缕赤金火顺着她指腹渗入,带着涅盘真意。

腐烂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露出少女原本苍白却完整的脸。

“阿渺,跟我回家。”

“我们不再做谁的容器,也不再当谁的兵器。”

冰魅——云渺——怔怔望着她,眼底疯狂与恨意一寸寸崩裂。

忽然,她抬手抱住云汐,哭得像个孩子。

“阿姊……我冷……”

凌静单膝跪下,把两姊妹一起揽进怀里。

业火在他背后无声燃起,却不再是焚天的赤金,而像一方暖炉。

“回家吧。”

他低头,吻落在云汐发顶,也落在云渺颤抖的眉心。

“这次,我守两碗雪辰羹——一碗给夫人,一碗给……妹妹。”

晨光彻底穿透冰雾,峡谷万年不化的积雪开始消融。

远处,童帝收起炮口,凌阎魔熄了火凤。

三座人影在雪水里紧紧相拥,像一幅被春风解冻的旧画。

**——双向救赎·姐妹同心——**

峡谷的冰壁在一声脆裂中炸成雪瀑。

雪瀑深处,冰魅——云渺——突然抱住头颅,腐烂的左脸像被沸水烫开的蜡,片片剥落。

剥落的创口里,钻出一枚枚细小却森冷的青铜符纹,像活物般在她皮下蠕动,发出“咔哒、咔哒”的机括声。

“不……我的记忆……不是……这样的……”

她双膝跪地,十指抠进冰面,指节瞬间被寒毒染成青黑。

云汐单膝跪在她面前,将那枚仍带着血丝的玉佩按到云渺心口。

嗡——

玉佩里封存的天凰血脉被彻底唤醒,赤金火纹顺着玉纹游走,沿着云渺的经络一路灼烧。

青铜符纹在火纹下发出凄厉嘶鸣,像被熔化的铁水,从她皮肤里渗出,化作一缕缕青烟。

“醒来吧,妹妹。”

云汐的声音轻,却带着涅盘真意的震荡。

冰魅腐烂的半边脸在火光中迅速愈合,露出原本苍白却干净的肌肤。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隔着三百年血泪,同时落下泪来。

“阿姊……”

云渺哽咽,指尖颤抖着抚上云汐的脸,“我……记得了……我没被推下去……是我自愿……”

然而——

“现在不是叙旧时。”

凌静忽然拔剑,剑尖划出一道灰线,斩向空无一物的虚空。

嗤啦!

冰层像被撕开的幕布,露出一条幽暗裂缝。

裂缝后,一个身着青灰祭袍的青年负手而立,脸色铁青,嘴角却挂着戏谑的笑。

“精彩。”

播种者分身鼓掌,掌心发出金属碰撞般的清脆声,“可惜,你们耽误太久了。”

他抬手,五指间浮现一枚暗红符印——

轰!

符印炸成漫天血线,瞬间没入峡谷每一寸冰壁。

冰壁内部传出连绵不断的爆裂声,仿佛有无数火药在深处点燃。

“十息之内,整座峡谷连同地脉一起崩毁。”

播种者分身轻笑,目光掠过云渺,“顺带一提,她体内的青铜锁魂阵,是我亲手种下的。一旦阵纹碎尽,神魂也会随之灰飞烟灭——你们救她,就是杀她。”

更可怕的,是峡谷上方的天空。

断裂的天梯残影,在崩塌的冰雪中重新凝聚。

但这一次,它不再是通往仙域的光路,而是一条由黑红闪电缠绕的螺旋阶梯,径直没入深不见底的幽渊。

每一级台阶都在渗出黑色雷浆,像无数张嘴,等待吞噬踏上阶梯的灵魂。

“那条路,专为你重瞳而设。”

播种者分身盯着凌静,声音温柔得像毒蛇吐信,“只要你睁眼,便会看见你最恐惧的未来——然后,自愿走进去。”

“姐夫!”

云渺忽然抬头,瞳孔在火光中亮得惊人。

她一把推开云汐,身形化作一道冰蓝残影,挡在凌静与裂缝之间。

嗤——

播种者分身袖中射出一道漆黑指影,直取凌静眉心。

云渺以身为盾,指影洞穿她胸口,留下一个拳头大的空洞,却没有血。

只有无数冰晶碎片从空洞里飘散,像一场逆向的雪。

“这次……换我护着你。”

她回头,冲云汐笑了笑,唇角溢出冰蓝星屑,“阿姊,别哭……”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从胸口开始寸寸碎裂,像被风化的冰雕。

碎裂的每一片冰晶里,都映着云渺短短一生的剪影:

井底黑暗、蛊虫噬骨、被炼成兵器的三百个寒夜……

最后一片冰晶里,是她七岁那年在御花园,踮脚给姐姐戴花的小脸。

啪——

冰晶炸成光尘,随风散去。

青铜符纹最后一缕残光,也在空中熄灭。

“不——!!”

云汐伸手,却只抓住一把冰冷的空气。

凌静重瞳骤然收缩,灰白火焰在眼底狂燃。

他一步踏出,剑尖直指播种者分身。

“你,该死。”

“我确实该死……”分身低笑,身形却在崩塌的冰壁间迅速淡去,“可深渊已经打开,你们来不及——”

轰!

凌静一剑劈下,将分身连同裂缝一起斩成两半。

但裂缝后,并无血肉,只有一张缓缓燃烧的符纸。

符纸燃尽,最后一缕灰烬飘向深渊阶梯。

阶梯最深处,传来一声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叹息:

“重瞳……终于来了。”

峡谷彻底崩塌。

凌静抱紧云汐,背后火翼轰然展开。

在他们脚下,深渊阶梯如巨兽之舌,向上翻卷。

黑色雷浆化作锁链,缠住他的脚踝。

“抓紧我。”

凌静低声道,重瞳第一次彻底睁开——

灰白火焰在瞳孔里化作两轮倒悬的日冕,照向深渊。

雷浆锁链在火中发出凄厉嘶鸣,寸寸熔断。

火翼一振,两人化作一道赤金光矢,冲破雪崩与雷浆,直掠天际。

身后,整个冰封峡谷轰然塌陷,被深渊巨口吞噬。

唯有一道纤细的冰蓝光尘,在崩塌的尽头轻轻旋转,像妹妹最后的回眸。

(姐妹血仇化为护佑,天梯迷局再起波澜。当凌静扶起泣不成声的上官云汐时,怀中的种子突然自发飞向天梯残影——某种高于播种者的存在,正在强行开启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