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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凯森半截断臂处的鲜血顺着碎石缝隙蜿蜒而下,在沙地上积成一滩暗红的血洼,可他那铜铃般的眼睛里,非但没有丝毫绝望,反而燃起了近乎疯狂的火焰——那是战士不愿认输的执念,是刻在骨血里的荣耀。他用仅存的右臂死死撑着地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深深抠进沙砾中,指甲缝里塞满了血泥与碎石,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肌肉撕裂的剧痛。
伴随着一声沉闷如雷的嘶吼,他佝偻的身躯竟再次颤颤巍巍地站直,空荡荡的左袖管在夜风里胡乱摆动,如同破败的旗帜,却透着一股不肯倒下的倔强。
裸露的胸膛上,那道从左肩延伸至右腹的旧伤疤因肌肉紧绷而扭曲,如同一条狰狞的蜈蚣,疤痕边缘还残留着当年缝合的针线印记。他缓缓抬起右臂,掌心向上,周身的空气突然开始剧烈震颤,暗褐色的气劲如同沸腾的潮水,从他全身每一个毛孔里疯狂涌出,顺着手臂蜿蜒汇聚,最终在拳头上凝成一团翻滚的气团。
原本健壮如牛的高大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失去了往日的弹性,紧紧贴在突出的肋骨与肩骨上,雪白的头发如同秋叶般簌簌脱落,转眼便成了光头,连脸颊上的皱纹都深了数倍,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数十岁。这是透支生命的禁术,是他赌上所有荣耀与尊严,甚至不惜燃烧灵魂的最后一击。
“一拳通天!”奥凯森的吼声嘶哑得如同被风沙磨破的风箱,却带着撼天动地的决绝。他的右拳已被青色气劲完全包裹,气劲中还夹杂着点点细碎的金光——那是生命本源燃烧的痕迹。拳锋所指之处,空气被压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地面的沙砾不受控制地向上漂浮,连远处战场边缘的篝火都被气劲引动,火焰剧烈摇曳,险些熄灭。
李威站在对面,玄色的铠甲上还沾着刚才碰撞留下的火星,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可他眼中没有丝毫轻视,只有对对手的敬重。这不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老头,而是一位身经百战、宁死不降的无谓战将。方才的碰撞中,他体内的朱雀火焰被奥凯森的气劲撕裂,火元素消耗一空,经脉中还残留着灼烧般的刺痛,可他并未惊慌——身为三系法师,最不缺的就是应对变局的底气。
李威双脚在地面轻轻一踏,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变:原本萦绕的火焰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周身的暗元素如同受到召唤的蜂群,从四面八方疯狂聚拢,漆黑如墨的暗元素顺着他的手臂缓缓蔓延,在皮肤表面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黑色纹路,最终在拳头上凝聚成一团跳动的黑暗光球。他运转独门呼吸法,光球的体积不断压缩,表面的黑暗愈发浓郁,连周围的光线都被吸扯,形成一圈微弱的黑影。
“暗拳三叠浪!”李威的声音沉稳有力,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这是他压箱底的杀招之一,暗元素有了灵魄的加持它的厚重与诡异,丝毫不比火元素的狂暴逊色,每一层“浪”都蕴含着叠加的力量,足以撕裂一切。他毫不犹豫地催动体内的法力,经脉因力量的高速运转而微微刺痛,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可他没有丝毫停顿——对对手最大的尊重,就是用尽全力与之对决,绝不留手。
两道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战场中央轰然相撞。青色的拳劲与漆黑的暗交织在一起,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那光芒并非纯粹的亮,而是暗与青的激烈碰撞产生的诡异光晕,将整个战场彻底笼罩,连空中的圆月都被遮蔽,只留下一圈模糊的银影。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以碰撞点为中心,向四周疯狂扩散:地面的沙层被掀起数丈高,形成一道环形的沙墙,沙砾中还夹杂着断裂的兵器碎片;远处厮杀的士兵来不及反应,便被冲击波掀飞,手中的刀枪剑戟散落一地,不少人重重摔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甚至连数里外的残破城楼,都在冲击波的影响下,落下簌簌的砖石,发出“轰隆”的闷响。
光芒顺着云霄直冲天际,硬生生穿透了厚重的云层,在夜空中炸开一团巨大的暗青色火云,如同白昼降临,却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场内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手遮挡,直到数息后,光芒才渐渐散去。众人定睛看去,只见奥凯森的右臂已被暗元素撕裂,只剩下半截断臂还连着肩膀,断裂处的血肉翻卷,暗褐色的血如同喷泉般不断涌出,溅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那是暗元素腐蚀皮肉的声音。
他身上的暗金色铠甲早已被气劲与暗焰烧得焦黑,甲叶崩裂成碎片,散落在周围的沙地上,露出底下布满伤疤的皮肤;暗元素还在他的胸膛与手臂上附着,如同黑色的藤蔓,一点点侵蚀着他的皮肉,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拖着残破的身躯,如同失控的野兽般朝着李威冲来,每一步都在沙地上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
“前辈,你的拳头好像也没有了。”李威看着冲来的奥凯森,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
“呵呵!没有拳头,我还有牙齿!”奥凯森的笑声沙哑,嘴角流着血沫,眼神涣散却依旧执着,“荣耀归于帝国,你们这群肮脏的叛军,休想踏过这片圣神的土地!”他张开嘴,露出泛黄的牙齿,竟真的想扑上去用牙齿撕咬——这是战士最后的倔强,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绝不后退半步。
“奥凯森败了!”不远处,正在与敌人缠斗的卡奥斯突然惊呼出声。他手中的断刃刚挡住对手的劈砍,刀刃上已布满缺口,余光却瞥见了奥凯森的惨状,眼中满是震惊。他与奥凯森交手过数次,深知这位老将的强悍,却没料到今日会落得如此下场。
一旁的艾尼萨斯也停下了动作,他银白色的铠甲已被鲜血染红,原本明亮的铠甲变得暗沉,手中的长刀还萦绕着淡蓝色光晕,那是他赖以生存底牌,可他此刻却死死盯着奥凯森,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连对手趁机攻来的刀都忘了格挡,若非身旁的士兵及时提醒,险些被砍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