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焉知肆门口的队伍又拍了老长,谭怀柯坐在忘尘香铺里远远看着,只当偷个闲。
她自认为做了充足的准备,但香料生意没有她预想得那样好做。尽管她的香料价钱更便宜,种类更繁多,品质也不错,可并没有吸引来很多主顾,甚至不如那些倒卖香料的铺子更受青睐,只能不温不火地吊在那里。
谭怀柯觉得自己需要重新捋一下经营策略,但这些天她又没法静下心来好好琢磨。
原因无他——
申屠灼入宫经受察举考核了。
约莫是带入长嫂这个身份已久,谭怀柯觉得自己比申屠灼这个考生还要紧张,送考时为了驱晦纳吉,她还特地调配了香丸给他熏衣。
入宫前夜申屠灼睡不着,忽而闻到一股清冽悠远的香味,好奇之下出门查看,就见谭怀柯披衣立于月下,将他面见陛下要穿的衣裳展开挂起,置于熏笼上,继而用绸扇轻轻煽动香炉烟气,让那股香气缓缓浸透衣料。
见她对自己如此上心,申屠灼自是深受触动。
他上前询问:“阿嫂亦未寝?怎地夜半为我熏衣……唔,这是什么香,实在好闻。”
谭怀柯边忙活边说:“用陌赫话直译过来,这叫琅观香,用料复杂得很,不太好调,我光是收集材料就用了半月时日呢。”
“何必如此劳神,就用寻常香料就是。”申屠灼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问过夫子,说通过考核者通常要先任郎官,经考察后才能外放授职。”谭怀柯赧然而笑,“我不知郎官是做什么的,只听着与陌赫话的琅观很像,若是用这种香丸熏衣,多少能讨个好彩头吧。”
“确实是个好彩头。”申屠灼忍俊不禁。
青烟缭绕在她身周,申屠灼一时看得痴了,只觉得眼前人似敦煌石窟里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又令他不敢亵渎。
谭怀柯整了整衣摆,见他发愣,问道:“怎么了?”
申屠灼回过神来:“既是这般难得的香,为何不在屋里熏衣?外头有风,烟气要被吹散了,多可惜啊。”比起衣裳,他更心疼谭怀柯吹风着凉,只不敢明说。
谭怀柯抬头望着钩月:“陌赫人信门罗神,日光月光,都蕴藏着门罗神的力量。我祈愿你能一举入仕,熏香被风带去天上,门罗神就会知晓。”
她看向申屠灼,眸光灿灿,“我相信你,一定能得偿所愿。”
此时此刻,申屠灼穿戴着琅观香的熏衣,坐于殿试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