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经纬立刻正色,恭敬道:“老师此言差矣!老师是学生的明镜,学生行事,无论对错,多是照着镜中老师的风骨与教诲去做的。学生或许有些小聪明,但大是大非上,不敢或忘老师教导的‘民为本’。”
听到弟子这番肺腑之言,刘延之心中慰藉,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哈哈哈,好!说得好!不过……”他促狭地顿了顿,“我可没教过你,动不动就‘执剑问天’啊!”
张经纬顿时想起高阳县那冲动之举,尴尬地挠了挠头,讪讪笑道:“那个……那个是情势所迫,情势所迫……”
就在这师徒二人低声谈笑,气氛融洽之际,西苑主殿方向,司礼太监那特有的尖细嗓音再次高高响起,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赐席——!传,高阳县令,进殿——!”
这一声传唤,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在喧闹的宴会场上炸开!
原本还在相互敬酒、低声交谈的百官,目光“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到了张经纬这一桌。
“高阳县令?是那个张棋,张经纬?”
“《经纬问天》的话本主角,就是他?没想到如此年轻,倒是一表人才!”
“我早就听闻过高阳的盛名了,据说那里的夜市、工坊,新奇玩意儿极多,节目好的很呐!”
“等有机会,定要去高阳拜会一下这位张县令。”
“哼,估计难了。如此‘能臣’,今日得蒙圣召,日后只有两个结果,要么简在帝心,从此平步青云;要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年轻有为,自然该当高升!只是……唉,等他日后穿上红袍(高官服色),位列朝堂,眼里恐怕就再没有我们这些穿着蓝袍(中低阶官员服色)的老朽喽。”
“嘘!慎言!张大人敢于为民执剑问天,我能感觉到,他的心是热的,与那些只知钻营的不同!”
“你要死啊!这里这么多穿红袍的大人们在场,你这样说,是想把自己也推进火坑吗?快闭嘴喝酒!”
种种议论,或羡慕,或嫉妒,或期待,或忌惮,如同无形的浪潮,瞬间将张经纬淹没。他深吸一口气,在刘延之鼓励和略带担忧的目光中,整理了一下衣冠,挺直脊梁,在一片灼灼目光的注视下,从容离席朝着西苑殿稳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