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居所,主院内。
皇甫灵正拿着一把小银剪,悠闲地修剪着一盆兰花的枯叶,张经纬则坐在一旁翻看着近日的文书。气氛原本还算宁静,直到梁大海这个愣头青,揣着那张宝贝似的契约,兴冲冲地直接跑到了主院来“求亲”。
“少夫人,”梁大海搓着手,脸上堆着憨厚又带着点期盼的笑容,“少爷答应给我说门亲事,您看……”
皇甫灵放下银剪,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满身煤灰味、心思单纯的匠人,想了想,语气温和地说道:“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我的贴身丫鬟珊瑚,今年刚满十四岁,长得特别水灵,性子也乖巧。” 她顿了顿,略微斟酌了一下用词,“就是……嗯,脑子可能没那么灵光,有点憨直,但可贵在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是个实在人。”
梁大海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挠了挠头,带着工匠式的直接和不解风情,傻愣愣地问:“少夫人……您确定她……有脑子吗?” 他担心找个傻媳妇,以后日子没法过。
皇甫灵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人是单纯了点,但绝对不傻!就是心思简单,可听话了,不会跟你耍心眼,这还不好?”
梁大海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话:“少夫人……我……我想要豆芽姑娘。” 他眼神里带着一种固执的期盼,“豆芽姑娘好,能干,又聪明。”
皇甫灵闻言,脸色微沉,语气也淡了几分:“豆芽不适合你。她那性子,看着温顺,实则主意大着呢,心气也高。嫁给你,指不定三天两头闹矛盾,到时候鸡飞狗跳的,何必呢?” 她这话既是事实,也隐含着对豆芽未来安排的某种界定——豆芽,不是能随便许给一个工匠的,哪怕是个不得了的工匠。
梁大海见皇甫灵这里说不通,只好转向张经纬,带着点委屈和理直气壮:“少爷!您可是立了字据,盖了大印的!说好了给我说门亲事!豆芽姑娘……豆芽姑娘她对我有恩,当年就是她把我从奴隶市场买回侯府的,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得!您信守承诺,就把她赏给我吧!”
张经纬放下手中的文书,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不悦:“胡闹!豆芽是人,活生生的人,又不是物件!还‘赏’给你?这话以后不许再说!” 他维护豆芽尊严的态度显而易见。
梁大海却认了死理,梗着脖子,掏出怀里那张皱巴巴的契约:“那少爷您就是说话不算话!我这里可有您白纸黑字、红彤彤大印的契书!”
张经纬被他这混不吝的态度气笑了,但看在改良蒸汽机的功劳上,还是压着火气,指着皇甫灵道:“这事儿听少夫人的!她说豆芽不适合你,就是不合适!少夫人还能害你不成?”
梁大海见两位主子都不同意,心里一急,那股子匠人的倔脾气和因立功而产生的些许骄纵之气涌了上来,竟然开始不管不顾地撒泼:“我不管!我就要豆芽!我就要豆芽!少爷您答应了我的!”
张经纬见他如此不识抬举,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猛地一拍桌子,喝道:“豆什么豆!你再多说一句,你信不信我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话语间已带上了明显的威胁。
梁大海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但嘴上还是不服软,嘀嘀咕咕地抱怨:“唉,算了算了……少爷言而无信,说好的给我说亲……”
张经纬气得指着他的鼻子:“难道没给你说吗?少夫人不是给你推荐了珊瑚?是你自己挑三拣四!怪谁?”
梁大海一脸不屑,拍了拍自己放钱的口袋,虽然一百贯还没到手,但他已经觉得是囊中之物,他嘟囔道:“哼!我不要了!我有一百贯钱,还怕找不到媳妇吗?到时候我找个比豆芽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