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将军,俺家统制让我来报,他已经控制不住兵马了,还望左将军早做准备!”
左士渊连连摇头:“邵衙内控制不住兵马也就罢了,老魏如何也慌神了?也罢,你告诉他,我刚刚得到了邵太尉的军令,真到了无能为力之时,让他带着兵马往吕梁山中撤退,勿要冲击中军本阵。”
目送军使离去之后,左士渊立即变得颓然,脸色也在寒风中变得蜡黄。
在某一刻,这位邵宏渊的亲信部将心中甚至对自家将主升腾起猛烈的恨意。
为何如此轻易的放弃前阵?
为何要用一万人来行可笑的诱敌之策?
就算能临阵斩杀辛弃疾,覆灭这一千飞虎甲骑,难道汉军就能伤筋动骨吗?难道接下来就没有硬仗要打了吗?
覆灭了一万宋军,这对士气又得是何等打击?
如今前阵明明还有救,甚至无论是邵宏渊还是李显忠,只要带着自家大旗亲自到阵前,就能将骚动压制下去,让大阵重新稳固下来,为何就要放弃了?!
邵宏渊将两淮儿郎的性命当什么了?!
然而愤怒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正如同李子远对李显忠的心态一样,左士渊对于邵宏渊所做的决断也是无法反抗的。
无非就是一起死罢了,从军多年,难道还怕死吗?
左士渊心中颓然至极,却不耽搁战场的形势越来越恶劣,宋军左右支应也越来越艰难。
当然,说是宋军即将溃败倒也没道理,因为委实不到那份上。
最起码各部将军的核心亲兵还能维持,军法也还能贯通,各级军官的士气也还没跌落到不堪用的程度,只不过军阵比较乱罢了,普通士卒身在其中,又哪里能感受到暴风雨前宁静般的窒息?
“老左是这般说的?”魏友惊诧一时:“他此时竟然不思如何取胜,反而在想若是败了该如何如何吗?”
“不对,他说是得了邵太尉的军令!是邵太尉!”
说到这里,魏友的声音都有些尖厉,同时回过头去,恶狠狠的盯着遥遥可见的邵字帅旗。
“这狗贼将咱们都卖了!”
周围军官一时间惊慌失措,却又在低头交流片刻之后,有些莫名其妙的抬头询问:“将军,如今大军还算是妥当……”
“妥当个屁!”魏友直接呵斥出声,颇有些气急败坏之态:“你们看看,咱们的大阵歪成什么模样了,你们还能收拢多少兵马?若是大青兕拼死袭来,你们真的有把握挡住他吗?”
身前两名统领官皆是讪讪。
然而一人却在犹豫片刻之后,扭头来问:“魏头儿,咱们沿着山地行军,辛弃疾再颟顸,也不至于将马军带到此地吧?”
“你是大青兕肚子里的蛔虫?你敢打包票?!”魏友刚要继续发怒,只听到阵前号角声连成一片,而随之而来的马蹄声则是似乎要盖过了涛涛黄河之声。
“来了!”
魏友脸色发白,立即做出了一名合格将领当有的决断。
“尽量收拢兵马!速速结阵!结阵!”
鼓声音调一变,宋军中的旗帜也开始频繁变幻,但是已经太晚了。
“丘陵众多,不利于骑兵奔驰,又何尝不会分割步卒呢?”辛弃疾对族弟辛文远笑道:“这姓魏的宋将虽然临阵决断迅速,却又哪里能收拢兵马?”
辛文远回头看着已经换马列阵的三百余甲骑,又看了看由三千余宋军组成的大阵,心中微微惶恐。
虽然宋军在经历地势压迫,财货引诱,甲骑冲击之后,阵型已经散乱。可正因为如此,方才显得人数更加众多,颇有一种无边无沿之感。
辛弃疾见状,只是安慰道:“文远,你待会儿跟在我身后,看我旗帜行事!”
辛文远毕竟不是张文远,闻言连连点头。
而大战在即,辛弃疾自然也不会过多在意族弟的心思,只是举起长槊,在已经列阵的三百飞虎甲骑身前大声呼喊:“汉王已立国!大汉已重建!今日乃是大汉开国第一战,有我飞虎军,当无敌!”
辛弃疾声音洪亮,一时间盖过了兵刃铿锵之声。已经有些疲惫的飞虎甲骑立即振奋起来,高举兵刃高呼起来。
“大汉!”
“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