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江湖还没有升级为打打杀杀呢
面对宋煊的吹捧。
耶律狗几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
毕竟韩家人在契丹人眼里,他们都是玩弄智谋和外交的好手。
耶律狗儿能把韩槛给哄骗住了,此时他脸上也是流露出得意之色:「倒是新奇。」
「你不必过于自谦,在官场上便是这么的算计的。」
宋煊许是在宴会上坐的太久了,他站起身来:「那韩是什么时辰走的?」
耶律狗儿回想了一下,告诉了宋煊一个确切的时间。
宋煊回想了一二,估摸就是萧孝穆如厕那一段时间,在与韩槛对答案呢。
「宋状元,你觉得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
「这则消息是个烫手的山芋。」
宋煊慢慢走了几步,耶律狗儿的目光追著他,又听道:「最快就是今夜,最慢就是等他们商量出来一个好主意。」
「若是装作不知道,一旦你们契丹皇帝发怒,那姓韩的可不敢保证你会不会卖了他。」
听了宋煊的话,耶律狗儿摇头:「我耶律狗儿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与他说了绝不会出卖他,就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呵呵。」
宋煊轻笑一声,回头瞥了一眼耶律狗儿:「你觉得韩槛会相信你的话,还是会把全族老幼的前途,都寄希望于你的人品上?」
如此询问,让耶律狗儿登时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自认为同韩虽然没有矛盾,可也谈不上托妻献子的那种交情。
顶多是官场上的朋友罢了。
宋煊对于这种利益集团是早有感悟的,他在同陈氏兄弟等人斗法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
那就是大家可以一起商议,在如何更好的坏事保持一定的步调。
可一旦出了问题,你以为大家同样会坐下来商议?
不不不,卖队友自保才是最正常的操作。
生怕自己跑的慢,成为了这件事的牺牲品。
人性如此。
耶律狗儿艰难的摇摇头:「论内斗分析这方面,确实是你们汉人更擅长一些。」
宋煊只是轻微颔首:「你们契丹人也有个中好手,只不过不是你耶律狗儿罢了。」
耶律狗儿长叹一声:「那他们该怎么把自己给摘出去,你能猜测出来吗?」
宋煊又开始踱步,其实他对于契丹内任职的汉人体系并不是很了解。
因为以前没怎么接触过。
「我不知道。」
耶律狗儿略带失望,看样子宋煊这个军师,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但若是让我知道这种棘手的事。」
宋煊看著耶律狗儿道:「我绝不会自己出手往外透露这则消息,必须会假借他人之手把消息给透露出去,甚至还会直接卖了你。」
「假借他人之手,卖了我?」
耶律狗儿思考了一会:「不错,韩他不会冒如此险的,以我对他的了解,定然会行动迅速,宋状元,你说的对,最快今夜就行的,最慢也就这几日。」
「只是我不知道他要用什么手段假借他人之手,卖了我?」
宋煊哼笑一声:「很简单的,你在我大宋境内都能遇到猛虎的袭击,在契丹境内就没有老虎吗?」
「可是三千骑兵护卫,很难出现老虎的。」
「哈哈哈。」
宋煊放声大笑,笑的耶律狗儿不知所措:「宋状元,你何故突然发笑啊?」
「我笑你耶律狗儿无谋又少智。」
宋煊讥讽耶律狗儿,耶律狗儿也没生气。
他早就知道宋煊说话难听,又不是一两次了。
「你就算骂我,也得让我被骂的明白些吧?」
「契丹内的猛虎只是个比喻,我的意思是会出现像猛虎一样的意外。」
「原来如此。」
耶律狗儿轻轻颔首:「那我懂了,从明日起,我定会叮嘱众人小心一些。」
「走水了!」
驿站内突然一声大叫。
「什么?」
耶律狗儿猛的站起身来,直接推开房门,瞧著后院突然一阵大火。
「果然他们连明日都等不了了。」
禁军统帅刘平直接跑过来:「宋状元,突然起了火,怕是有问题。」
「不用管,既然他们能在后院放火,那必然是驿站内的人放的。」
宋煊挥手道:「唤两个什的人去救火,剩下的再继续保持警惕,免得他们声东击西。」
「喏。」
驿站突然起火了,周遭的呼唤让许多睡了的人都醒来,免得被烧死在睡梦当中。
就连睡梦当中的刘从德都被小舅子给打两巴掌打精神了,把他拖了出来。
耶律狗儿面色发怒,吕德懋急匆匆的赶来。
如此宝贝,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南相,莫要轻举妄动,小心被人声东击西。」
耶律狗儿瞥了著急的吕德懋,他指了指宋煊:「宋状元也料到了,现在有人去救火,也有人巡逻。」
「好好好。」
吕德懋松了口气,他最害怕在大辽境内出了问题。
这件宝贝在皇帝那里挂了号的,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才行。
吕德懋本以为在大宋境内会出现任何意外,所以十分耗费心神,如今已经瘦了几斤。
可没想到了契丹境内,危机还没有过去。
怕是有人不想让他们二人轻易获取功劳,想法子使绊子呢。
吕德懋瞥了精神抖擞的宋煊一眼,不由得心里十分羡慕。
他如此年轻且神采奕奕,可是我已经是垂垂老矣!
吕德懋不由得心生一股子悲哀。
他虽然是状元,可是儿子还没有考中进士。
若是没有家族延续,怕是很快就会被其余家族所取代。
大辽可没有跟他们这些汉官搞什么世袭制,除非皇帝能想起你。
光是契丹皇族的子嗣,都没那么多位置安排呢。
在辽国的科举考试只是作为辅助的选官的一种手段,并不是对于整个国家之人都有著极大的吸引。
在这一方面,是没法子同大宋的制度相比较的。
要不然吕德懋怎么总是会有危机感呢?
韩椅挥手让人过去,帮忙救火去。
毕竟驿站出现火情,周遭百姓可不能不管。
于是一帮人冲进驿站,发现宋人士卒早就顶盔贯甲在一旁防备,让他们都退出去。
「我等要救火。」
「些许小火,我们自己就能扑灭了,驿站重地,尔等在外等著就是。」
杨文广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放外人进来。
事发突然,谁知道他们是来救火的,还是趁机扩大火势的?
契丹人还想再闯。
嗡的一声。
一支箭射在驿站门上,传来宋煊的声音:「外人再胆敢踏进一步,格杀勿论!」
「是。」
杨文广等人持枪上前,逼退来救火的人,直接把大门给关闭了。
宋煊把硬弓扔给王保,他接过金瓜锤,直接奔著后院去了。
此时的火势已经遭到了控制,主要是受到伤害的是马厩。
战马一个劲的焦躁不安,倒是没有被点燃尾巴,肆意冲撞。
宋煊直接把驿丞给叫来,让他好好找一找纵火之人,必然是你们内部之人。
驿丞大叫著冤枉,他好好招待,就是怕出现问题。
「宋副使,万一是外来的人故意破坏呢?」
「你的意思是有一伙子人绕过我放在外围的眼线,直接闯进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泼油烧毁马厩?」
面对这般询问,驿丞也只能苦著脸:「万一呢?」
总之出内贼这件事,他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此事一旦追究下来,怕是官职不保了。
外围等消息的韩槛接到通知,说里面宋军应对有素,他们根本就无法进去。
韩摸了摸胡须:「撤。」
「喏。」
随即前来救火的人全都撤走了。
宋煊瞧著马厩上的稻草都被烧毁了,只要不起风,那就没大问题。
耶律狗儿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极为阴沉。
「这是想要烧死我们?」耶律狗儿没想到韩槛毁如此狠辣。
「那倒不是。」
宋煊闻到些许油脂的味道:「烧死咱们挺费劲的,这房子想要烧毁难度很大的,哪像马厩好烧啊。」
「什么意思?」耶律狗儿又搞不懂。
「这便是突然出现猛虎的那个借口。」
宋煊望著火苗:「用不了几日,中京城那帮权贵都该知道了,你耶律狗儿得罪过的政敌,也会趁机攻击弹劾你。」
「如此一来,萧孝穆与那韩便全都摆脱了嫌疑,可以光明正大的说,不知道你跟姓韩的说过这件宝贝破碎之事了。」
「待到当面对峙的时候,他们见你拿出完美无缺的宝贝,自然就没什么话可说了,顶多算是相互算计。」
耶律狗儿啧了一声。
毕竟是自己先欺骗在线,如今拉韩槛与燕王下水,到时候也不好狗咬狗了。
因为在这件事上,大家都没当人,所以扯平也是极为正常的事。
「还得是你。」
耶律狗儿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在内斗这方面,还是宋人更强一些。
那韩也是遭了算计,果然不如他的先祖韩德让。
看样子他们宋人多读书还是管用的。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等人来就行了。」
「等人来?」
宋煊指了指这火势:「没有燕王的首肯,这火能烧的起来吗?」
「倒也是。」耶律狗儿赞同的点头。
「我估摸他还会试探你的,毕竟姓韩的没有亲眼看见宝贝是否损坏。」
宋煊看著耶律狗儿:「接下来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哎,宋状元,你不与我一起?」
「今日我喝的烂醉如泥,怎么可能会醒呢?」
宋煊转身离去摆摆手,让耶律狗儿自己想法子。
待到驿站内的火势被扑灭后,燕王萧孝穆才带著一身酒气,在旁人的搀扶下敲门。
得到通报后,耶律狗儿才让燕王萧孝穆进来,瞧瞧他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觉得宋煊说的对。
「南相,我听闻驿站突然起火,心中十分担忧。
萧孝穆打了个难闻的酒嗝:「宝贝可是无恙?」
「多谢燕王殿下关心,宝贝无事。」
耶律狗儿例行公事的回了一句。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啊。」
萧孝穆表示自己就放下心来,一定要严查放火之人。
「燕王殿下,回去早点休息,明日还要一同出发呢。」
「既然无事,那我就先走了。」
萧孝穆被人搀扶著,又抬起头来:「南相,有什么事,你可一定要提前跟我说啊。」
「好。」
耶律狗儿应了一声:「燕王殿下回去休息吧。」
萧孝穆眨了眨眼睛,又让人给他拖走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众目睽睽之下,耶律狗儿可是说了什么事都没有。
待到事发了,可赖不到他的头上去。
驿站著火之事,迅速传播。
待到一大早从青楼醒过来的萧革听到这个消息后,登时就变得十分精神。
他连饭都不吃了,闯出门就带著给自己在外面守夜的奴仆直接飞奔离开。
他热切的想要知道那火灾规模如何,会不会祸及那件宝贝。
萧革先是去驿站转悠,可现场被控制,绝不允许靠近。
他只能跟旁人打听,听说昨夜火光冲天,来了不少人救火。
不知道烧死了多少宋人。
一听这个消息,萧革登时变及为兴奋。
正是因为宋人,才让他在萧挞里面前失去了男人的面子,心里一直都憋著口恶气呢!
这也是他昨夜没有去陪伴宋使,来青楼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萧革恨不得拍巴掌仰天长啸:「该!」
「你们给我等著。」
萧革立马就回去找燕王说要去看宝贝,是否受损。
萧孝穆确实是想让萧革来往外捅,他连连摆手:「南相说了,那件宝贝除了陛下能看,其余人皆是不能看。」
「燕王殿下,南相已经被狡诈的宋人给哄骗了,所以定然有内幕。」
萧革眼里露出狠厉之色:「说不准那件花费百万贯从宋人哪里购买的宝贝,已经出现了损毁。」
「乃是耶律狗儿同宋人之间勾结的阴谋,莫不如直接上报陛下。」
萧孝穆都没有想到萧革会有这种脑洞,他只是淡淡的摇头:「没有证据的事,你不要胡说。」
「况且陛下早就召集各方使臣准备一同迎接此间重宝。」
「就是因为准备的规格极高,我们才更应该提早告知陛下啊,燕王。」
萧革眼里显得十分焦急:「否则宝贝出现损坏,那丢得可是陛下的脸啊。」
「放心,火势没有那么大。」
萧孝穆安抚著萧革:「你莫要如此冲动,此事非同小可,没有实际的证据,可不能胡说。」
萧革见燕王不愿意冒这个险,随即又有些惊诧:「可是,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此事就当无事发生吗?」萧革压低声音道:「连燕王都不能看那件宝贝,他耶律狗儿在东京城可是日日夜夜的看!」
「万一出了问题,谁都承担不起陛下的怒火啊!」
「别说了。」萧孝穆连忙摆手:「没有证据的事,你不要总是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我知道你在阵前尿了两次裤子的事而恼怒。」
萧革被气的整个人立马就红温了。
他宁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也不愿意总是被人提及。
而且还是两次!
「想当年我第一次上战场也差点吓的尿裤子,这都是常有的事。」
萧孝穆的话并没有安慰到萧革,他只是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在屏风后面的韩槛走了出来,萧孝穆瞥了他一眼。
二人都没有说话。
萧革正是他们选定扩散消息的目标人物,年轻、冲动,最为关键的还受过辱,最期望能够出一口心中的憋屈之气。
「年轻真好啊。」
韩随即感叹一声。
「是啊。」
萧孝穆也颇为赞同。
昨夜那宋煊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他竟然敢在后院起火的架势下,继续大睡,此子胆略当真过人。
萧孝穆作为一个装醉的人,可不觉得宋煊装醉的纯真表演能比得过自己的演技。
至于昨夜起火,烧没烧到那件宝贝,根本就不重要。
有人把风透出去就成,反正先把锅给甩出去就成了。
至于别人要不要抓住机会抨击,萧孝穆根本就无所谓。
二人只觉得心中的石头一下子就被推出去了,松快的很,于是他直接把萧惠喊来:「脱古思,你带著两千骑兵去找宋煊,归他调遣,看看他的笑话。」
「燕王,你确定?」
萧惠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给宋人调遣。
「当然了,宋辽乃是兄弟之国,尤其是宋辽之间混编马队,到了中京城,也能震慑住西夏人。」
他知道萧惠是在西夏等地战败的,所以对于西夏人也该有所怨恨。
萧惠抿抿嘴,他可不觉得宋辽之间能够真的混在一起出击。
谁在谁背后捅刀子可不一定呢。
萧孝穆看著萧惠:「先前有关余孽之事的幌子,要一直圆到中京去呢,这段路途,你就听他的安排。」
「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你拒绝便是。」
萧惠还是不理解,他好歹也是一方将领,自幼随军出征,立下战功,爵位都是魏国公了。
只不过因为战败,被夺爵,现在要去「侍奉」一个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