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八路军总部处理吧。”陈振华虽然现在很想将德王直接枪毙,但是考虑到德王还有一些余热可以发挥,所以将德王作为战俘交给八路军总部处理这样更好,然后陈振华转身走向牧民区。
牧民区的雪相对干净些,只有零星的血点。其其格大嫂带着几十个妇女,正用雪擦拭着战士们的尸体,动作轻得像在抚摸熟睡的孩子。
有个白发苍苍的老汉,正用蒙古刀削着木牌,上面刻着战士们的名字,虽然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格外认真。
“陈长官。”其其格大嫂看到陈振华等人走过来,于是便站起来,怀里的孩子已经醒了,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她的皮袄上沾着血,却洗得很干净,“这些娃……都是好娃。”
陈振华没说话,蹲下身帮她把一具年轻战士的尸体摆正。这战士的胸口有个贯穿的枪眼,手里还攥着颗没扔出去的手榴弹,手指冻得僵硬,掰都掰不开。
其其格大嫂用热水慢慢焐着他的手指,眼泪一滴滴落在雪地上,砸出小小的坑。
清理战场的工作持续了整整一上午,战士们用门板当担架,把尸体一趟趟运往北坡,冻土太硬,就用炸药炸开个大坑。
俘虏们被押着搬运武器,他们低着头,不敢看那些堆叠的尸体,只有在经过牧民区时,才会偷偷抬眼——那里的妇女们正煮着热气腾腾的奶茶,炊烟袅袅升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师长,俘虏里有个叫巴雅尔的,”王梦生捂着胳膊走过来,“说是德王的贴身护卫,知道归绥的布防。”
陈振华点点头:“带他去救护所,先给他治伤。”
“治伤?”王梦生愣了,“他杀了咱们三个弟兄!”
“留着有用。”陈振华看向归绥的方向,那里的天空还蒙着层灰,“德王还有残部在归绥,咱们迟早要去。这些俘虏里,有不少是被胁迫的牧民,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参军,补充到各团。”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北坡的新坟前摆满了牧民送来的奶豆腐和羊肉干。陈振华带领幸存的战士们敬礼时,风卷着雪粒掠过坟头,像是那些年轻的魂灵在回应。
黑鬃马突然长嘶一声,声音悲怆,惊得远处的乌鸦“扑棱棱”飞起,在蓝天上盘旋成个黑色的圈。
“出发前,聂师长说过,”陈振华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声音轻轻的,“咱们每多消灭一个德王的骑兵团,草原上的孩子就能多睡一个安稳觉。”
他摸了摸腰间的马刀,刀鞘上的冰已经化了,露出磨得发亮的铜环,“现在,咱们做到了一半。”
王梦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归绥,远处的草原在阳光下泛着白,像条没有尽头的路。“下一站,归绥?”
“下一站,归绥。”陈振华翻身上马,黑鬃马的伤口还在渗血,却昂首挺胸,像是知道前路还有硬仗要打。
乌兰察布的街巷里,炊烟越来越密,奶茶的香气混着淡淡的血腥,在风里慢慢散开。幸存的德王俘虏蹲在空场上,看着北坡的新坟,眼神里不知是恐惧还是别的什么。
而那些刚刚失去儿子、丈夫、兄弟的牧民们,已经开始收拾被战火毁掉的毡房,准备重建家园——就像草原上的草,不管经历多少风雪,开春总会重新绿起来。
陈振华放下碗,望着越来越近的车队,又看了看归绥的方向,杜易得带领的骑兵一团应该快到归绥城下了,那里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而乌兰察布的硝烟,终将化作草原上的炊烟,在这些用鲜血守护的土地上,升起新的黎明。
他转身走向战马,黑鬃马见他过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胳膊。陈振华翻身上马,马刀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弧,指向归绥的方向。
“独立13团,跟我走!”马蹄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必胜的信念,踏向新的战场。
“杜易得带骑兵一团已经出发,现在估计快到归绥城外,我带独立13团随后就到,您守好乌兰察布,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陈振华对张破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