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从那人的脸颊滑落,悄无声息地滴落在脚下的草地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那身影死死捂住自己嘴,阻止任何可能泄出的呜咽。
伽罗对此毫无所觉,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墓园小径尽头。
直到确认伽罗完全远去,那个一直隐匿在古树阴影角落里的身影,才终于卸下所有力气,从黑暗中走出。
她向前迈了一步,从阴影中走入晨光。
光线勾勒出她清晰的面容。
那是一张与墓碑上名字完全对应的脸,一张本该长眠于地下、属于伽罗母亲【贝丝】的脸!
只是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除那双此刻盈满泪水、充满无尽痛苦、愧疚与深沉爱意的眼眸。
望着伽罗离去方向,仿佛还能看到儿子那挺拔却难掩孤寂的背影。
她走向那块属于自己的墓碑。
在墓前停下,低头看着那束新鲜洁白的星辰花。
“对不起……我的孩子……” 她开口,声音充满难以言喻的酸楚,“我不能……现在还不行……”
假死隐遁,必有惊天缘由。
或许是迫不得已的保护,或许是身负无法言说的秘密。
亲眼目睹儿子的思念与痛苦,于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凌迟。
她伸出手,触碰那束花,随即毅然转身,身影迅速而悄无声息地重新没入墓园的阴影之中。
只有那束星辰花,躺在墓碑前,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关于生存与别离的残酷秘密。
伽罗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最深切的思念,曾与那个他思念的人,如此接近,却又隔着无法跨越的生死谎言。
伽罗刚到墓园入口处,一个熟悉而沉稳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那人穿着笔挺的常服,鬓角已染上些许风霜,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
正是他的父亲。
伽奥。
“爸。” 伽罗停下脚步,低声唤道。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遇到父亲,他并不十分意外。
“嗯。” 伽奥的目光从墓园深处收回,落在儿子身上,仔细地打量了他片刻,“……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伽奥点了点头,话锋一转,神色凝重起来:“那个少年的事,我听说了。”
他的消息显然很灵通。
目光再次不经意地扫过墓园深处,仿佛在确认着什么,随即压低些声音:“另外,刚收到情报,克兰那边……又开始有动作了。”
“好。我知道了。”伽罗没多问具体情报内容。
伽奥抬手,重重地拍了拍伽罗的肩膀:“一切小心。”
“嗯。” 伽罗应道,“您也是。”
父子二人没有更多交谈。
伽罗对着父亲点了点头,便迈步离开。
伽奥站在原地,目送着儿子离去,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
伽罗与父亲分别后,简单地用过早餐,便回到办公室。
一整天,他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报告、战术推演和各部门的协调会议中。
批示文件,审核训练计划,听取各战区简报……
当将最后一份签好字的文件放入加密发送队列,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时,窗外的天色早已彻底暗下来。
他站起身,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和肩膀,开始整理桌面。
将散落的电子数据板归位,关闭不再需要的全息投影……
一切收拾妥当,已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