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伏仙天，张羽骤然间就是一惊，心中瞬息之间便戒备到了极点。
不但汹涌的法力在体内来回吞吐，随时准备发动两大仙门功法。
不远处的装备箱更是微微一震，崩天战神甲已经完成连接，随时可以发动并装备起来。
与此同时，大量万法大学的元婴也收到了张羽的消息，已经在朝着研究会这边赶来。
密密麻麻的灵界信息以张羽的身体为中心，来回激荡、传递。
不过看着这些的伏仙天没有在意，只是淡淡道：“不用紧张，张羽，我只是来和你谈一谈的。”
“我此刻的全部力量还留在五层，镇压十校化神，来和你谈话的不过是一丝跨越灵界的念头而已。”
罢，伏仙天带着一丝审视的目光看向张羽。
张羽心中暗道：“谈一谈吗？”
他看着眼前的伏仙天，能够感觉到对方确实只是一道最普通的灵界投影，仅仅是一种纯粹的影像，并没有携带任何的力量。
张羽在心中道：“福姬，你有看出来什么了吗？”
福姬道：“确实只是通过熊文武的眼骸跳转过来的，应该不能动用武力威胁你的安全。”
“我的建议是……和他谈谈吧。”福姬道：“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看看能不能获取一些情报。”
“反正谈谈嘛，也吃不了亏。”
福姬的想法和张羽不谋而合。
于是他再次发送消息，让所有的赶来的元婴暂时停下，在研究会外待命。
同时张羽心中暗想：“此人来见我，莫非是因为破天计划？”
虽然张羽的破天计划已经尽量保密，但随着各种渠道、生产线的不断建设，计划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广，自然是没可能永远瞒住正气盟的。
伏仙天如果因此而来，张羽毫不意外。
张羽问道：“熊文武怎么样了？”
伏仙天问道：“你很关心他？关心你这位同样来自一层的老乡？哪怕他是一位妖裔。”
张羽平静道：“和你无关，只是他的状态，将会影响我对你我这场谈话的态度。”
伏仙天随意道：“他很好，没有生命危险。现在也睡得很香，应该是很久很久都没有过的高质量睡眠了。他也不知道我在借用他的眼骸和你进行对话。”
张羽道：“你想谈什么？”
伏仙天淡淡道：“实话，按照我自己的判断来看，我并不认为应该和你进行某种谈话。”
“但是，我相信师父的眼光。”
“所以我愿意和你谈一谈，愿意试着……将你引导向正路。”
张羽闻言目光一动，问道：“你的师父是？”
伏仙天抬头望天，目光似乎能穿破云空，穿破天穹，看向那已经不知所踪的昆墟第六层。
“如今掀起这场变革，将六层抽走，将天庭挡下，给亿万苍生带来新世界希望的仙人——映新天。”
“他就是我的师父。”
“也正是他，觉得你有着潜质。”
伏仙天直视着眼前的张羽，道：“他想要带你离开，带你直接前往第六层打造的新世界。可惜……”
伏仙天眼皮下垂，叹息道：“你拒绝了。”
听到伏仙天的这番话，张羽的脑海中瞬间泛起了之前道乾坤想要带自己离开的画面。
道乾坤……映新天……
张羽心中咀嚼着这两个名字，接着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一个想要知道的答案。
“道哥也好，映新天也好，他们知道如今的2到5层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就靠着现在这样的战争和混乱，靠着正气盟内那一帮的魔教、邪神，和金融系的家伙们，能够创造出什么样的新世界？”
面对张羽的提问，伏仙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起了另一个话题。
只听伏仙天淡淡道：“当年的昆墟，正值正邪之争，仙魔大战。”
“当时的魔道占据了极大优势，为了扭转败局，为了追上魔道的战力，正道开始了一场自我革新，一场自己改变自己的革命。”
“有人将这场变革，称之为他化自在，魔道正用。”
“师父也是当时的赞成者之一，因为他便明白……若不使用此法，正道必败，此后天下沉沦，亿兆生灵都将沦为魔道资粮，人族上下也将成为猪狗不如，畜生一般的存在。”
“为了推动这一变革，师父将当时激烈反对的师叔拦截在外，想要等待大局已定之后，再和对方一同回归……”
“但当师父和师叔一同回来之后，却发现门中许多反对者力战不降，已经被当时的掌门带人尽数屠灭。”
“后来，师叔为报血仇，斩杀了当时主持变革的门中前辈之一，于是遭到围剿。”
“师父为了继续推动变革，也为了这么多亡者不白白牺牲，最终参与了围剿，和其他门人一同……将师叔镇压。”
“而类似的事情，在当时太多太多。”
“为了推动魔道正用的变革，当时的正道各派死了许多人，师徒相残、父子为敌、夫妻相杀、宗门分裂……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
伏仙天直视着张羽，道：“这就是世界变革的代价，变革永远是会有冲突的。”
“所谓魔道正用，那就代表原本的许多正道法门要被淘汰，他们的产业，他们的家族，他们的师门，他们的地位，都会遭受巨大损失，甚至是断绝传承，所以他们会反抗。”
“这就是变革，变革的过程，就是会让一部分人的利益受损，让其他人得益，这就永远伴随着争斗和杀戮，永远都是要流血，也永远会有人牺牲。”
伏仙天走到地玻璃前，看着外面的研究园区，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一栋栋大楼、街道，还有川流不息的灵界信息。
他缓缓道：“如今的昆墟，魔根深种，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但变革的阻力也前所未有的强大。”
“师父为了这个目标，抛弃了自己身为仙人的所有资产。”
“那些资产的价格，早就远远超过了2到5层的一切总和。”
“与师父的牺牲相比，如今2到5层的损失又算的上什么？”
伏仙天转过头来，再次直视着张羽，道：“就算是我，也同样抛弃了自己曾经在宗门的一切，以转世之身来推动2到5层的计划。”
“因为我和师父都知道，昆墟已经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伏仙天叹息一声，眼中似乎闪过了无数光影：“张羽，我也曾经是来自昆墟1层的人，是从1层一步步爬上去，也亲眼见证着昆墟这些年来的变化。”
“你以为昆墟为什么这么多人没有灵根？因为已经有人在窃取天地轮回的力量，抽取亿万苍生那转世投胎和新生的天资禀赋、先天灵性，来肥自己一人一门，还一年抽得比一年更多。”
“你觉得又为什么宗门的技术永远高过十大高校？不只是因为仙道技术的封锁，更是因为有人立下道统，下界所有的创造、发明、灵感……都会第一时间浮现在道藏上，天下再大，天骄再多，也无法逃出掌控。”
“你以为又因为什么，下层还有那么多人能一心向上爬？为什么出生人口没下滑？因为每个人早在出生的时候，就被定下了使用方向。”
“该生育的，就会想要生育，轮回时连一丝一毫多余的灵性都不会留下，会被尽数抽取。”
“该修行仙道的，就会一心向道，但仍旧要按照各种规则，被抽取一番灵性……”
“就算爬上去了又能如何？有人现在觉得我们每一次思考、每一丝记忆，都应该要缴费……”
“张羽，你能理解我们的决心吗？”
“昆墟，已经不得不变了。”
看着陷入沉默的张羽，伏仙天道：“看来你确实和当代的其他昆墟人不一样。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好好思考一下，明天我们继续。”
“明天，仍旧是这个时间，我再来和你谈一谈。”
张羽望着天穹方向，心中只觉得昆墟上层似乎比他原本已经想象的黑暗更要黑暗。
“但不论如何……”
感觉到体内运转的仪式力量，看着第五层的化神神光，张羽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不论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是为了救援磁极、青木，为了保护自己的同伴，他都不能停下。
就在这时，一阵警报声从张羽的眼骸中传来。
张羽的目光一凝，便看到是一名来自仙兵大学的化神神君，其神光亮度加速暗淡，已经到了5%的水平。
很快，这名化神神君的光芒彻底熄灭。
至此，十校化神还剩下37位，而正气盟的化神则仍旧还有着44位。
张羽看着天空中的神光，知道两边的数据看上去相差不多，但这在战场上就是巨大的差距。
“37对44，这就代表至少有好几位的十校化神，要一人对战多名敌手。”
“而每一名十校化神陨之后，击败这位化神的正气盟强者，就会去围攻下一位十校化神。”
张羽知道，这一切就像是雪崩，每一位十校化神的陨，都会加速败势的推进，这个过程会越来越快速，越来越猛烈……
“当达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可能几时内就会决定胜负。”
除此之外，张羽更明白又一名化神的陨，必然会影响十校阵营的气势。
他目光看向破天计划完成时间的预估，果然又多涨了几个时，从5天12时3分27秒
变成了5天17时23分8秒。
但张羽已经没有时间沮丧，面对重压，他唯有全力以赴。
……
弦音真君听着张羽的话，惊讶道：“给大专生和妖裔让利？”
他心中暗道：“怎么可能……噢，我明白了，应该不是真让利，而是让他们以为自己被让利了。”
很快，在万法大学的推动下，各种宣传攻势已经展开。
夜星璃重新开启直播，吸引了许许多多的下校生、大专生。
“我觉得大专挺好的呀。”
“我对朋友没有学历要求。”
“你问大专？下校？也不是不行。”
“我周围的十大生，从来都没有学历歧视。”
“十校已经在商量福利政策了，大家再耐心等等吧。”
直播的同时，夜星璃眼骸中的穷人模拟器飞速运转，已经是开启了模拟等级中她从未开启过的“最穷级”，便是当初和张羽的对话，夜星璃都没开到过这个等级。这将本是十大生的她拉到了大专生中的最低水平，不停发出些专言专语。
大量违背本心，违背心法的发言，更让她感觉到道心震荡，感叹赚钱不易。
但在万法大学的砸钱推送下，以及无数下校生、大专生的关注下，夜星璃的流量不断暴涨，引起无数人的讨论。
“夜星璃她不一样，她不歧视我们。”
“我感觉她在和我们平等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