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新朝的交南
“怎么到了西域,也能看到新朝官员在整活”
交水旁边,
何博扛著一担子的咸鱼,好奇的眺望著不远处的新军。
被上帝收拢而来的小猫鬼们几只几只的叼著一条咸鱼,跟后者一同掛在扁担上,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属於猫科动物专有的倔和神奇做派。
好在上帝並不嫌弃它们给自己增加负担。
他只是一边给自己塞著葡萄乾,一边喃喃自语“这样搞的话,交南也不会跟隨中原了吧!”
交南,
是战国时秦国打通西域商路后,迁移人口而建立起来的诸夏城邦。
距离当今,
已经有了近四百年。
比起汉朝本身还要长久,
比起它那提供原始资金的本家,更是坚挺耐活秦国变成秦朝的时候,交南在抢邻居的绿洲和人口;
秦朝覆灭,贏秦跑路西海的时候,交南正在被邻居抢夺绿洲和人口;
西秦建立並兴盛起来的时候,交南也跟著活出第二世,又摩拳擦掌的抢绿洲去了。
眼下西秦衰落了,
那冥冥之中的孽缘又挥动大手,让交南再次迎来荒败。
只是这次,
带给交南衰落必要之痛的,不是匈奴,也不是西域其他小国,而是它一直臣服,曾凭藉二者间的密切联繫迎来邦国巔峰期的中央之国。
“为什么会这样呢”
年老的交南国主坐在自己的宫殿中,对自己的臣子提出疑惑。
他之所以期盼中原天军到来,
是为了帮助交南阻击日益囂张起来的匈奴,以及那些生性摇摆软弱,转投匈奴、跟交南和西域都护府对抗的小国城邦。
可是为什么—
王师一至,还要在明知交南国力不足,府库竭力的情况下,强征人手、粮食和钱財。
“朝廷也没有资粮嘛!”
那到来的將军如此说道,“交南既然世代为我中原忠臣孝子,那君父囊中羞涩,臣子岂能不尽心竭力”
“而且大军远征至此,是为了解交南之困、缓西域之忧,你们怎么能不表现一二诚意呢!”
国主很是惊慌。
他想说宣帝之时,大汉还倒贴过新夏那边呢,
怎么轮到交南,还要被盘剥压榨了
难道交南距离比新夏还远
难道交南归顺中央之国的时候比新夏还晚
难道交南不是中原治下,难道不是西域都护府的一部分
明明是我先来的啊!
明明我是一直很忠的啊!
但老国主没有办法。
他生长在大汉的治下,
早就为中原的富饶强大所折服,也习惯了中原对西域的支配。
面对继承了汉室社稷的新朝,他拒绝不了,也不敢拒绝。
“只要击败了那些不臣之国,重新树立起西域都护府的威严,一切都会好的—“
交南会恢復往日的繁荣成为西域除却都护府中心乌垒城之外,最重要也最繁荣的地方!
看著自己被王师搜刮过一遍的宫殿,看著自己的国民被王师徵发为从军的民夫,
老国主发出了一声嘆息。
“就苦一苦百姓吧,骂名寡人愿意承担!”
但老国主愿意做那无能的君王,
他的臣子却是不愿意的。
“大汉已经离开十年了!”有人发出如此急呼,“这个世界早就不是我们所熟悉的那个样子了!”
自从王莽居摄开始,
他们就不能再对中原抱有希望了!
“皇帝连自己在中原的子民都不在乎,还会在乎我们这些在西域的吗”
於是有人回道,“所以——我们应该找隋国求助”
根据往来的商队,
他们知道西秦也在动乱,根本无力干涉西域事务。
既然如此,
那就只能期待新夏的隋国了。
那边国力正盛,並同西域有著长久的良好往来,想来是愿意帮忙的。
结果同伴上前给了他一下,还怒斥道,“天天就想著求助於他人,难道不会想办法自救吗”
“即便隋国出兵,可危机就在眼前,远水岂能扑灭近火”
“以我之见,既然中原动盪,又丧失了治理天下,统合诸夏的德行,那不如让交南自力更生去!”
“我们又不是没有这个力量!”
交南对比中原虽然弱小,却是不怯於西域其他国家的。
甚至匈奴人那边,他们也有一战之力。
毕竟匈奴痛享了大汉百年铁拳,又有一波人朝著西边跑了过去,分散了力量,早已不如汉初之时的威风。
新朝王莽初立,
既没有统合军队,將那腐朽的刀刃打磨出新的锋芒,
又没有革新政务,更换有能的臣子掌权,让其调控中枢,运转四方,
更没有敛合財富,保障后勤—
可就这样,
匈奴人都跟新朝军队打了个不相上下!
匈奴单于的儿子被杀,
他一怒之下攻打边疆,结果连长城都没有攻破,只能在外面蹭蹭,弓箭无论如何也射不进来。
也就对上更加弱小的西域,能让匈奴人抖擞下威风了。
而交南这边,
凭藉此前侍奉大汉甚为得体恭顺,积累下了许多財富,也聚拢了不少民心。
它是有机会抵御匈奴人的。
结果那位老国主却在受攻初时,阻止了手下要求的反击。
他说:“应该告知都护府的將军,听从朝廷的指挥!”
奈何大新朝廷当时连內政都没有处理顺畅,岂能管交南这边。
於是回信,让交南“自行其事”。
交南国的臣民便拿起武器,准备同匈奴人作战。
但老国主还是下令阻止。
“交南已经很久没有打仗了,我也不愿让子民流血牺牲且等待朝廷派天使过来处理这些事情吧!”
他年纪太大了,
实在不愿意动起刀兵,受战爭的折磨。
对於继承了祖宗基业,承平了一辈子的老国主来说,他从不需要为这样恐怖的事情忧虑,一切只要听从中央之国的安排就好。
毕竟交南就是因为这个,才得到中原扶持,发展到今日的。
他可不能改变祖宗“事大”的原则!
万一新朝之后认为交南有谋逆的可能,施以打压,又能如何
他不能背这个责任啊!
如此一拖再拖,
三鼓气衰,
交南对上匈奴,便更显得无能失力。
就连西域其他邦国,都看出了交南有钱无胆的真相貌,跑来打了好几次秋风。
这让交南国中还有些血气的青壮们极为不满。
“但还是不能轻桃行事。”
“再等一段时间,看下天使和王师的表现再说。”
如果能打,
那交南没有任何话说。
因为强者的道理,才是最终的道理,
但若的確不行了、软了废了、没有做汉子时那样的雄壮长久了,
那也不能怪交南背中原而去。
生命总要自己寻找出路的。
“而且西域都护府设立已久,威望还没有被完全磨损,交南还需要这张虎皮。”
那鼓吹“自立自强”的激进派听了,也只能应下。
他们不再提王师的事,
只凑在一起饮酒,抱怨著活了八十多岁却老而不死,胆子也跟著萎缩到虚无的老国主,还有交南未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