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的脸色愈发沉重。
如果只是一件事情。
那还可以说,是这位陆总旗只是运气好。
所以才认识了什么人,做成了什么事。
可这一件件,一桩桩别人破不了的案子。
却都被他破了。
一个个,普通人认识不到的人。
都被他认识了。
那,一切就不能用简单的运气好来解释了。
只有一个原因能解释。
那便是这位陆总旗,是真正有实力的!
不然。
为什么两个公主不愿意与别人交朋友,只愿意与陆总旗交朋友呢?
虽然赵克的官职更高,背景更深,可在这两位金枝玉叶的公主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下人心中,一杆无形的天平,开始剧烈地摇摆。
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是继续听从赵克的吩咐,捧高踩低?还是……转投这位看起来前途无量的陆总旗?
按理说,从表面来看。
他好像应该选后者。
这也是大多数人会去做的选择。
可他知道的,却远比别人要多。
赵克的身后,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而是一张盘根错节的大网,牵连着卫所里好几位大人。
以及……卫所之外的人!
把赵克和陆长平放在一起比,陆长平或许能赢。
可要是把陆长平,和赵克背后那整张网放在一起……
那陆总旗这点刚刚冒头的势力,就显得太单薄了。
想到这里,那下人突然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我这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满是自嘲。
“我算个什么东西,哪有资格做什么选择。”
他不过是这庞大衙署里,最底层的一个后勤下人,连蝼蚁都算不上。
无论是赵克,还是陆长平,想捏死他,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谁也别得罪,小心翼翼地,在这夹缝里求生存。
这才是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毕竟无论如何。
他们都只是一个负责小事的下人。
“不过……”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那间依旧亮着灯火的破旧小屋,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陆总旗如今得了两位公主的青睐,这碗水,也是该多往他这边端一端了。”
……
傍晚的风,从破旧的窗棂缝隙里钻进来,带着一丝凉意。
陆长平坐在桌案后,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脑中回想着昭阳公主离去时的背影。
如今冷静下来思索。
陆长平觉得。
这位公主的话,听起来也不像是在撒谎。
死去的朝中大臣,大多都是与她母亲一系走得近。
于情于理,她都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案子能尽快了结。
暂时来看,这位心思玲珑的公主,确实应该没什么问题。
而后。
陆长平的思绪又飘回到傍晚离开衙署时的情景。
今天傍晚。
那个一直负责他们后勤的下人,一反常态地殷勤。
端来的茶水,是新沏的上好毛尖,就连茶杯,也换了新的。
擦拭得能映出人影。
然后专门进来。
当他的面,将屋里的地面也被扫得干干净净,卷宗都分门别类地码放整齐。
动作很是小心,好像生怕惊扰了他。
临走前,那下人还特意凑到他耳边,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恭敬地说道。
“陆总旗,之前衙署里的一切安排,都不是小的能做主的,小的也只是听命行事,还望您……千万不要责怪。”
陆长平心中自然明白。
他知道,这份突如其来的恭敬,并非源于自己,而是源于那两位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
是她们的身份与地位,给自己这身总旗的官服,镀上了一层虚假的金光。
他并未因此沾沾自喜。
觉得自己好像就了不起了。
说到底。
在这皇城之中,他的底蕴还是太浅太薄。
与两位公主的相识,看似风光,实则不过是萍水相逢,关系远谈不上密切。
一旦真出了什么事,她们绝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自己。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蛛丝马迹,破了这桩“梦魇夺魂”案。
案子破了,他这个“关系户”的身份才能被彻底洗刷掉,成为一个名正言顺的总旗。
当然,还有皇帝许诺的那份秘法。
只有自身的实力足够强大,才能撑得起这身官服,才能在这暗流汹涌的皇城之中,真正地站稳脚跟。
否则,再高的地位,也不过是空中楼阁,风一吹就散了。
破案,破案,还是破案。
实力,实力,还是实力。
陆长平缓缓闭上双眼,将外界的一切纷扰隔绝在外。
重新开始修炼起来。
……
……
……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才刚刚破晓,晨雾还未散尽。
陆长平依旧来到那间简陋的公事房。
昨天他走了之后。
疑似那下人,又带人过来打扫过了。
显得这地方。
更加清新洁净。
李默三人,今天并未过来。
这几天,他们三个的任务都很简单。
那便是一直在皇城转。
直到能够将整个皇城摸透。
且此时还是不能回来。
而是要继续待在那几个位置,等待着陆长平的吩咐。
一旦那梦魇案的杀手再度作案,他们便能第一时间冲杀,将那梦魇案的杀人者,捉拿归案。
也就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