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瞧,娴嫔现在也知道体恤奴才了,要不是亲眼所见臣妾还不敢相信呢!本来臣妾还打算借这次机会好好整顿宫中上下的,现下被她这么一说臣妾倒是不好下手了,万一稍有不慎落得个心狠手辣的名声可就麻烦了!”
拿了如懿错处后阿箬故意摆出一副娇媚姿态用一种可以称得上浅薄做作的方式对她一边下着她的脸面一边对她步步紧逼。
每每这时如懿都会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她和她的丈夫之间没有一丝父亲之情,别的女子能轻易拿来挥霍玩笑的东西她求而不得;从前跪她的女子如今因君上爱护、父兄得力就可让她跪下俯首称臣。她的心和精神时时刻刻都被她这些意料之外击得满目疮痍破碎不堪。
琅华曦玥就不曾将她放在眼里,即使她有时候故意闹出些动静也多是照规矩处置了便罢,片刻的功夫都不会浪费在她身上。
绿筠海兰婉茵多认为她品行不端而对她不屑一顾,日常几乎与她无甚交集,嬿婉陆沐萍则是无事就安好,否则会向她数倍讨回。
如今后宫中会直接撕开她虚伪面具强悍针对的就她、金玉妍和白蕊姬三人,不同于金白二人的直白强悍,阿箬的手段则像一柄剔骨软刀更能让如懿惊惧煎熬。
不放在眼里、不屑一顾、不留情面都是在诛如懿的心,不过有时候手段太温和会让她产生一些不该有的错觉,所以时不时的来些凌厉的手段更好。
“贵妃娘娘明鉴,臣妾只是看在公主的面上才想替齐嬷嬷说两句话的,不想无意中冒犯了您,还请您宽宏大量饶恕臣妾!”
看阿箬不肯放过自己,弘历又不可能帮自己说话,短暂思量后如懿决定继续忍让服软,以后再找机会慢慢讨回来也不迟。
“她伺候公主才多久能有多大的脸面也值得你一宫主位替她求情,今日的你和当日惩处李嬷嬷时完全判若两人,朕不知道是这奴才给你你什么好处还是你真的被鬼魂附身神志不清了!”
弘历无意间说到要害,如懿不敢再吭声,她跪在地上用力盯着面前地毯上的暗纹试图将自己放空以求避过来自他的怒火和追问,她希望时间再快些将她渡到结束得以解脱。
“来人,将她们同之前的两个太监都捆下去看好了,明日本宫要将她们交给皇后娘娘亲自处置!”收起刚刚玩笑的态度,阿箬令一出齐嬷嬷就瞪大了眼睛如同一只没了气和魂的木偶僵在原地,她不敢相信她自己马上就要命丧黄泉。
“娴嫔娘娘?!!”
她没有丝毫犹豫仅凭本能就迅速侧过身来喊她,被人扭按在身后的双手已经扭挣得通红甚至有些发紫。
“贵妃娘娘已经当着皇上的面处置你,你自作孽叫本宫能有甚么用?”如懿避开她像看救命稻草一样看自己的急切眼神搜肠刮肚地想该怎么让她心甘情愿的认命。
“娴嫔娘娘,您不能这么对奴才啊~~~!!”这一叫宛如一道响彻天际的惊雷朝她劈来将她吓出一身冷汗怔在原地。
看她反应不同寻常,阿箬和弘历都觉得她和齐嬷嬷的关系好像不太一般,接过弘历的眼神暗示,阿箬决定趁她慌乱试探看看。
阿箬:“娴嫔,明天一过她大概率是要被处以极刑的,你看她此时这么依赖你想指望你,你就不打算再替她说点什么?保不齐她会因为你活下来呢?”
“臣妾。。。。臣妾和齐嬷嬷并不熟也不知她真实为人怎样,刚刚是糊涂了才为她说了两句不恰当的话,这既然都查到她头上那必然是要按宫规处置的,臣妾没有什么要为她说的?”如懿将语速放慢集中精神,避免再因为口快惹来麻烦。
“当真不说?”阿箬提高声音又问。
“臣妾无话可说~”如懿肯定回复。
“你都听到了就乖乖认罪伏诛吧,别再扰着娴嫔给你求情了,当初敢做今日怎么就不敢认了呢?”阿箬玉手轻抬朝外一挥,齐嬷嬷就被拖了出去。
望着殿中那片空荡荡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刚才有人跪地求饶时留下的痕迹,但如今却已不见人影。如懿不禁感到一阵恍惚,仿佛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极其短暂、真实而又混乱不堪的噩梦一般,令她的心绪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就在她内心充满不安、七上八下的时候,对面的两个人竟然若无其事地讨论起了等会儿要准备哪两道晚餐菜色以及搭配什么样的美酒才能够与今晚的景致相得益彰。他们之间那种亲密无间、自然而然的样子,宛如一对恩爱的夫妇一般默契十足,而她则像是一个局外人似的被孤零零地晾在了一旁,仿佛自己在这里完全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直到她起身行完礼退出去时那两人也未抬头正眼瞧她一次。掀开门帘时那替她传话的太监依旧挂着一脸殷勤的笑召来个宫女送她。
迈出翊坤宫的大门朝前走了两步后她突然停下脚步抬头回望了一眼,今日发生的一切于她来说好像什么都不对,但是你若问她她也只能说陪着慎贵妃审问了两个奴才,要这么说的话好像又没什么不对的。
夕阳渐渐西斜,仿佛一个疲惫不堪的旅人,慢慢地走向它的归宿。余晖留给大地最后的些许微弱温暖很快就被呼啸而过的北风无情地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