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繁的办公室里,檀香的烟气袅袅升起,混杂着新茶的清香。
这位特高课的课长,此刻的姿态放得极低,毕竟,在他这里,钱是非常有面子的。
黑山亲自为苏明哲倒上茶水,那张脸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田平总监,您尝尝,这可是新到的雨前龙井,我托人从杭州那边特意弄来的。”
苏明哲没有去碰那杯茶,他只是将账本和包裹着金条的纸包,轻轻地推到了桌子中央。
“黑山阁下,这是这个月‘巨舰计划’安保项目的一些开支,里面有些地方,我觉得不太合理,需要阁下帮忙‘审核’一下。”
黑山繁的视线,瞬间就黏在了那十根金灿灿的黄鱼上,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搓着手,笑得愈发开心。
“嗨!总监阁下太见外了!您的账,哪里需要我来审核!”
他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将金条搂进自己的抽屉里,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苏明哲看着他那副贪婪的嘴脸,心底泛起一丝冷意,脸上却依旧挂着温和的笑。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最近淞沪不太平啊,前晚死了那么多人,听说是‘黑桃A’干的。这件事,你们有头绪了吗?”
提到“黑桃A”,黑山繁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刚才的喜悦一扫而空。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满腹牢骚地抱怨起来:“别提了,田平君。为了这个‘黑桃A’,我们整个特高课都快疯了!我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必须破案!”
“可那个凶手,神出鬼没,现场除了那张扑克牌,什么线索都没留下。我们连对方是男是女,是高是矮都不知道,说心里话,我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抓!”
黑山繁一脸的愁容,仿佛真的在为案子发愁。
苏明哲心里清楚,这家伙不过是在演戏。
死几个汉奸,和黑山又没亲戚,对他而言,只要上级不关注,就是邻居家死个猫的事。
但样子还是要做的。
苏明哲放下茶杯,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透出一种分享秘密的亲近感。
“阁下,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我倒是听到一个有意思的传闻。”
“哦?”黑山繁立刻来了兴趣。
“我听说,陆军在金陵抓到了一个红党的大人物,正在押往淞沪。”
苏明哲的语气很随意,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八卦。
然而,就是这句看似随意的话,让黑山繁那根常年紧绷的特工神经,猛地抽动了一下。
他脸上的愁容未变,但那双老眼却闪过了一道精光。
海军的人,长谷直树的心腹,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一个红党的俘虏?
“是吗?”黑山繁不动声色地呷了口茶,“陆军的动作,我们特高课可不清楚。他们向来喜欢自己关起门来搞名堂。”
“本来是和我们没关系。”苏明哲笑了笑,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更低了,“但我听到的消息是,这个红党分子,和我们的‘天照号’有关。”
“天照号?”黑山繁的动作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