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波……曼波……快醒醒……呜呜呜呜呜……”
耳边似乎是有人在呼唤,随后便是持续性的耳鸣。
尖锐的,持续的高频噪音像锥子一样钻刺着曼波·费舍尔少尉的脑仁。
他感到一阵阵恶心,喉咙里满是尘土和硝烟的苦涩味道,想张嘴呼吸,只感觉有硬硬的类似于泥土的东西往嘴里滚,意识像是沉在浑浊的水底,费力地向上挣扎。
慢慢的,最先恢复的是触觉。
他感到身下是粗糙,潮湿,略微坚硬的泥土,还有碎裂的木片和尖锐的石头硌着身体。
然后是嗅觉,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硫磺味、炸药残留的辛辣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的血腥味。
最后,被压抑的听觉开始接纳外界的声音。
远处模糊但密集的枪声,隐约的喊叫,伤员的呻吟,以及自己胸膛里心脏狂跳的咚咚声不断传递到耳中。
随后……曼波猛地睁开眼,视野里一片昏暗,只有头顶一道狭窄的缝隙透下些许微光,映出翻滚的尘埃。
昏迷前的记忆碎片隐约勉强拼凑起来,震耳欲聋的连续爆炸,地动山摇,掩体支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就是黑暗和窒息……总而言之,情况很简单,他只是被活埋了而已。
曼波勉强的深深的嘘一口气,身体各处都传来不适的感觉
但内心求生的本能很快便压倒了身体上的一切不适。
他试着动了动四肢,万幸,除了几处碰撞的疼痛和额头上火辣辣的伤口,骨头似乎没断。
曼波猜测,自己所在的这个小型防炮洞应该在喀秋莎轰炸时,室内被坍塌的泥土和碎石封死了大半,他也是因为刚好靠在入口附近,才没被完全活埋。
“有人吗?!哈根?米勒?回答我!”他用沙哑的声音喊道,只听到自己声音在狭小空间里的回响和外面隐约的嘈杂。
没有任何人回应。
感受着上面小石子掉在脸上的疼痛感,他明白自己在这里不能等了,万一有下一轮炮击,万一这个继续坍塌,自己就要真的被活埋了!
想到这里,曼波咬紧牙关,用还能活动的胳膊在身边摸索,很快摸到类似于铁棍的东西,他尽量挪动自己的视线,配合着手不断的摸索。
他确认这是自己的工兵铲。
这东西幸运地没有被埋得太深,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
想到这里,曼波先清理身上的碎石,随后他抓起铲子,依靠着旁边半塌陷的木顶梁,他趴着尽力给自己开辟出新的道路。用工兵铲挖掘堵在出口的碎石和泥土。
每一下动作都牵动着全身的疼痛,额头伤口流下的血模糊了左眼的视线,但他不敢停。
汗水混合着血水和尘土,在他年轻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污痕。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也可能是十几分钟,可他却感觉像几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