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马车里,云拂捧着被自家师姐塞进怀里的算盘时,人都是懵的。
虽然暗器没有立即学起来,可是却多了一门庶务。
算账、看账、盘账、核账。
这……
她是习武,不是学做生意呀。
她委委屈屈的看向自家师姐,可她师姐不为所动:
“习武也罢学医也好,都是傍身技艺,凡技艺皆绕不开银钱二字。不通庶务,何来银子供给?”
“如今你有我依靠,自是万事不愁。可万一日后我也如师父那般云游海外归期不定呢?”
“六合观名下虽有产业,但产出到底有限,也只够日常所需的抛费,于习武学医而言,不过杯水车薪。”
“且先不说日后观中人数是否会增加,你我日后是否会收徒,只说你每日进补的药膳、昨夜所用的药浴,便已不下百两。”
“这才只是开始而已,越是往后,所需进补越多,寻常之物无用,非得是奇珍宝药不可,昨日药铺买药你也是听见了的,仅一根三十年份的人参便要价二十两。”
“而这三十年份的参,也只能配一副强身健骨的药浴罢了,若是要洗精伐髓的,或者炼成补充气血的丹药,必得百年以上。”
云拂倒吸一口冷气,这与烧银子有什么区别?
她才开始习武就要耗费真么多资源,师姐需要的只会更加庞大,她、她不会拖累师姐吧?
奚峤眼中闪过一道笑意:“师父留了钱财给我,暂时咱们还不缺。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庶务不是累赘,而是可以走的更远更轻松的助力。”
云拂握紧算盘:“是,师姐放心,我一定用心学。”
说着她挺直脊背,一副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开始学习的架势。
奚峤笑着拨弄了一下算珠:“不必着急,这一路上我先教你术算和如何用算盘,待到了汴京,再另外寻人教你庶务和音律。”
不是她不会,而是她有事。
云拂:?
她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到开封府后,师姐就要去办师父交待的事吗?”
奚峤点头:“我曾女扮男装结识过一位六扇门的姚捕头,他家世代武将,以抗击党项和西夏为己任,届时我会托他照顾你。”
云拂对自家师姐的人脉自然放心,只是她是有家的:
“师姐,我可以回六合观等你的。”
师姐口中的结识,只怕是对那位捕快极大的恩情,否则以师姐的性子,不会轻易这般麻烦人的。
人情越用越少,感情越耗越淡,她不愿意让师姐将如此珍贵的人情浪费在她身上。
奚峤叹息一声,所以真的不怪她一再心软对云拂好,实在是这姑娘懂事通透的让人忍不住对她好。
“你处处为我着想我心里都明白,只是云拂,你的本意虽好,却历练太少对世事看得不够透。我此举,也并非全都是为了你。”
“人情如纸薄,世事如棋新。刚开始时,他许是会觉得我对他的恩德如山重如海深,但这恩情也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世事的变迁而变得越来越轻。”
“这无关品性,只因生命越长、经历越多,记忆也会越厚重。再大的恩情、再多的情分,在几十年的人生经历里都只是一朵浪花而已。”